劉浮生笑道：“好，這次麻煩你了。”辦事員猶豫著說：“劉書記是王科長安排的，我可以給您交個底兒，原則上，半個月的時間差不多夠了，但實際上，有可能一兩個月都沒消息，因為各地市都很在乎自已的規劃項目，或多或少都會走動一些關系。”“沒通過的項目，他們要爭取通過，嘗試再找個主動陳述的機會，還有一些沒關系的，就死守在這里，軟磨硬泡，咱們發改委附近那幾家招待所里，住滿了全國各地的領導干部，有的甚至讓副市長在這邊守著，連續住好幾個月，也要把項目落實。”他的言外之意，就是告訴劉浮生，有關系你趕緊去找，找不到關系，你也別在這兒死等著了，一兩個月之后，沒消息再來催催吧。劉浮生點點頭說：“感謝同志的提醒。”走出發改委的大門，劉浮生左右打量著，周圍行色匆匆的人們。正如辦事員所說，這里好多穿著行政夾克的人，進進出出，滿臉焦急，有些明顯能看出，衣服都很多天沒燙過了。他們在自已任職的地方，或許是位高權重的市長，書記，局長等等，可是到了燕京這里，卻成為了找不到門路的無頭蒼蠅。劉浮生輕輕一嘆，走出兩條街，才打了一輛出租車離開。并非發改委效率低，實在是國家太大，地方太多，各種事情，更是多如牛毛。出租車很快就停在了楊山家門口。在車上，劉浮生已經跟楊山打過招呼了，所以下車沒多久，楊山就大踏步走過來，和警衛員交代兩句，引著劉浮生，往一棟小樓走去。路上，楊山問道：“生哥去過發改委了？”劉浮生點頭說：“剛去過，我已經把正常程序都走完了，沒有其他行動，恐怕就要等著了。”楊山笑道：“這種事兒，可不好等啊，不只發改委，各部委都這樣，所以很多問題，能在省里解決，就別跑燕京來辦，一旦你把問題，上升到國家層面，人家就會覺得，你們省里是不愿意管事的。”“國家和地方需要協調各種關系，尊重地方的意見，除非省里沒錢，項目又特別好，然后省里主動幫忙，積極向國家推薦……生哥這種拿了省里文件，直接找發改委的，一看就是不受地方的待見。”劉浮生默然無語，楊山說的屬于實情。走到門口時，楊山問道：“生哥，白老爺子那邊怎么說？”劉浮生說：“主要看我這邊，和謝大姐，周主任聊的怎么樣，如果我這邊有進展，白首長就能幫我打開一個口子，讓事情辦的順利一些。”楊山欲言又止。劉浮生說：“你放心，我來楊家的事，沒有別人知道。”楊山嘆道：“那就好，否則指不定要惹出多少事端。”劉浮生到楊家求援，不止是周家會否介意的問題，也要提防著，被唐家人注意到，并且做文章。所以劉浮生離開發改委，走出兩條街，才打的出租車。有些事情，哪怕大家都心知肚明，也要藏著掖著才好。兩人一起走進小樓，見到了楊山的父親，楊首長。楊首長的相貌，和楊山有七八分相似，身材也非常瘦，但精神頭很好，滿面紅光，說話聲音也是中氣十足。“小劉，坐吧，我經常聽楊山提起你，據說你還救了他一命，我們楊家，可是欠了你一個天大的人情啊。”楊首長沒什么架子，見面主動跟劉浮生握了握手。劉浮生謙虛的說：“首長言重了，那都是我分內的責任，當時我是秀山縣的縣長，如果楊大哥在秀山縣出事，我也要承擔極大的責任呢。”楊首長哈哈大笑，對楊山說：“聽見了嗎？這才是會說話的人，哪像你，給別人一點好處，就狂的沒邊兒了，覺得別人應該欠你一輩子，一點城府都沒有，就你這樣的，還想去當官？我看你還是別去禍害老百姓了！”楊山一咧嘴說：“爸，當著我朋友的面，你能不能給我留點臉啊？”楊首長一瞪眼：“現在知道要臉了？你這么多年，到處沾花惹草，給我留過臉嗎？”說完，他又對劉浮生笑道：“小劉，你就把這里，當成自已的家，說起來，我和老白的關系也特別好，他沒少在我面前夸你，我呀，早就想見見你了。”劉浮生連忙客套幾句，表示不敢辜負國家和白首長的期望。楊首長點頭說：“你在我面前，也沒必要太謙虛，你在奉遼省做的事情，讓我很滿意，如果你有什么事，我也一定會管的，只要力所能及，絕對不會推辭。”他這番話，分量極重，當初在奉遼省，劉浮生幫著楊家，收割了一波利益，楊首長這么說，就是表示自已不會忘記那些事。劉浮生表示明白。楊首長說：“楊清河講過一些，你在粵東省做的事情，他私下里，對你也挺佩服，還專門打電話給我，讓我能幫忙就搭把手，但是，我有點沒搞懂，暨陽市修機場，真的那么重要嗎？需要你這位潮江市的市委書記，親自跑到燕京走門路？甚至冒著得罪周主任的風險？”劉浮生也沒隱瞞，嘆了口氣說：“我是帶著謝家的委托過來辦事的，謝帥是開國元勛，謝家滿門忠烈，他們的事情，我有機會幫忙，就不會袖手旁觀。”楊首長沉吟道：“如果謝振生求到你頭上，你確實也不好拒絕，南疆保衛戰發生的事，我也有所耳聞……”楊山在旁邊，眨了眨眼睛說：“爸，我都告訴你了，劉浮生肯定對您的胃口。”楊首長瞥了他一眼說：“你心里有數就好，以后離唐少雄，白如雷，王學強那種人遠點。”楊山喜歡吃喝玩樂，女人多不勝數，沒少給楊首長臉上抹黑，連帶著，楊首長也看不上那些，整天跟楊山廝混的紈绔子弟。不過劉浮生的所作所為，倒是讓楊首長刮目相看，這小子是個做實事的，接人待物，言談舉止，也是進退有度，楊首長覺得，楊山跟他在一起，才算走到正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