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洛陽行宮里,蕭璟覲見皇帝時,果然被皇帝問到了娶妻納妃之事。 御殿之上的皇帝,身子虛浮虧空,只眉眼間依稀可見年輕時也是個俊朗郎君。 蕭璟呈上奏折,大略提及了揚州私鹽案之事。 皇帝接了折子仍在一旁,擺手便問:“這私鹽不私鹽的朕不在意,朕只問你,江南的銀子賦稅,今年可能翻倍收上?” 蕭璟微微頷首,應道:“江南地界的稅收,今年應能充盈國庫。” 皇帝聞言喜笑顏開,拊掌大笑道:“如此便好,如此便好,朕正愁國庫銀子不夠,沒銀兩修繕洛陽行宮呢。” 洛陽行宮已是豪奢至極,四代君王奢靡無度,將這行宮修的比肩天庭宮闕,即便如此,皇帝仍是奢靡無度。 蕭璟牙關微緊,試探的道:“父皇,西北的軍餉,缺了半年了,江南的賦稅收上,先得填上西北的虧空,至于洛陽行宮修繕之事,且再緩一緩為宜。” 他一番話說得恭敬克制,也直白言明厲害。 皇帝卻是充耳不聞,連連擺手道:“西北的軍餉,自有西北的官員操心,既然西北無戰事,何必白白把銀子扔去西北聽個響,還是修繕行宮要緊。” 若非為著修繕行宮,若非國庫虧空嚴重,皇帝都未必肯讓蕭璟震懾江南官場。 畢竟那江南地界的官員,可是年年官員給皇宮里陛下私庫進獻最多的幾位。 蕭璟這位父皇,算不得是昏君,卻也絕不是什么明主,只一心為著自個兒享樂。 更是早早就將朝政撂了出去。 偏生卻又防著蕭璟,始終把兵權握在手里。 既要蕭璟拿著玉璽為朝堂政務鞠躬盡瘁,又一次次借著君父的威嚴,手中的兵權,掣肘轄制蕭璟。 很多事,蕭璟即便有心,終究也是做不得什么。 可即便再無能為力,終究也還是心有不甘。 蕭璟和當今皇帝不同,他自幼被大儒教導,被皇后訓誡,早養成了以天下為己任的性子。 當年能舍了青梅竹馬的明寧和親,也是他心中,從來家國天下最重的緣由。 皇帝話落,他無聲攥緊了袖中的手,終是硬著頭皮道: “父皇,洛陽行宮事小。西北軍餉為大,真有什么萬一,逼反了西北軍民,兒臣恐怕會釀成大禍,何況,西北四郡自前朝鄴帝后便喪于漠北之手,尚有數萬百姓淪為漠北奴隸,一日不收回,兒臣一日難心安,私鹽案查抄的銀子和賦稅,兒臣以為,應當用在西北軍務!” 蕭璟話說的堅定,即便清楚這番話,必定會觸怒皇帝。 果不其然,他話音未落,上首的皇帝便動了怒。 “好啊,你這太子做得倒是比朕這皇帝還硬氣,怎么,朕說的話,不中用了是嗎?要不要把這龍椅盡早讓給你來做,啊!” 皇帝聲音滿是怒火,蕭璟恭敬叩首。 沉聲回道:“父皇息怒,兒臣不敢,兒臣所言只是言明利害而已。” 皇帝聞言卻是半點沒息怒,反倒怒極冷笑了聲,罵道:“什么利害,朕說什么便照什么做,朕是皇帝還是你是皇帝,蕭璟,我告訴你,你當不好這個太子,朕多的是兒子可選,不是非你不可!” 一番話帶著怒氣和羞辱,逼得蕭璟跪伏在御殿下,將手攥得青筋暴起。 是啊,皇帝不是只有一個兒子。 他這太子之位,多年來坐的是如履薄冰,即便如今勉強坐穩了儲君之位,到底還是處處被皇帝壓制忌憚。 今日洛陽行宮之事,雖是皇帝本就有心拿江南收上來的銀錢修繕宮殿,卻也未必就沒有皇帝,存心借此時震懾壓制蕭璟的意思。 江南一案,蕭璟應當將江南官場的人換了個遍,這儲君之位坐的也更加牢固,自然也讓皇帝愈發忌憚。 畢竟,他想要的,是一個能替自己監國理政鞠躬盡瘁的儲君。 可不是一個不受控制甚至可能逼宮的太子。 蕭璟猜得出皇帝的心思,也知道,眼下兵權不在自己手中,皇帝若真是易儲,他未必能有勝算。 權衡良久后,終是松開了緊攥的掌心,低著頭顱恭順應了聲:“是兒臣僭越,此事一切全由父皇決斷,兒臣并無異議。” 他這話一出,皇帝瞬時就變了。 身著龍袍體型臃腫的皇帝笑著下了御殿,甚至主動伸手扶了蕭璟起身。 拍了拍蕭璟肩頭,笑道:“朕就知道,太子,最得朕心。” 蕭璟無聲沉默,隱忍著心底的厭惡。 皇帝滿意蕭璟的低頭退讓,也深諳打一巴掌給一個甜棗的手段。 拍了拍掌,喚了內侍太監吩咐道:“去,把綠蕪帶過來給太子瞧瞧。” 沒過多久,一個女子跟著內侍從御殿后頭走了出來。 蕭璟低著首,并未抬頭。 皇帝卻又拍了下他肩頭道: “抬眼瞧瞧,像不像明寧。 父皇知曉你惦記西北的軍餉,是想著哪一日出兵塞外迎回明寧。 可女人嘛,就那么回事。 尋個像的贗品不也能勉強解了心思。 朕聽聞你將一個生得肖似明寧的婦人送去了長安?想必也是想通后經了人事。 不過啊,那嫁了人的婦人,哪里及得上清清白白的女兒家。 倒是委屈了我兒。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