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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夜狐平日里有沒有那種令人折服的特別氣度,舒升遠也說不上來,但王夜狐那日在蘭陵坊和眾多高手大戰,到最后安心的離開世間的時候,舒升遠是感覺得出他那種非常人所能企及的氣度的。
現在,看著顧留白擺了擺手之后就離開的背影,舒升遠也感覺到了那種無法言明的氣度。
兩件足以讓天下絕大多數修行者為之瘋狂的神通物,在這個年輕人眼中,似乎也就是那可有可無的三瓜兩棗而已。
這種氣度,裝是裝不出來的。
……
長安城外,往北約八十里,有一處土坡叫做黃辣子坡。
這片地方原本遍布刺槐和白榆,每年初夏,這些個樹木上密密麻麻都是被稱為黃辣子的毛蟲。
若是不小心沾著這些毛蟲,那肌膚上頓時一片鼓包,又痛又癢。
不過也有養雞戶特意將雞群趕來,就吃這種黃辣子,這些雞的肉就特別勁道,能賣得上好價錢。
去年冬里,黃辣子坡卻被裴氏弄成了練兵場,重新整編的精兵就囤在這個練兵場里。
這片地方的刺槐和白榆已經砍伐了大半,土坡北側密密麻麻的扎著營帳,而南側則模仿實戰的戰場,布置出了許多不同的地形。
周遭的一些養雞戶倒是也沒任何的不滿,雖說今年肯定沒那些黃辣子可以喂雞了,但大量的軍士囤積此處,他們的小生意做得火熱。
這些養雞戶都弄了推車,推車上都是放置各種吃食,等到這些軍士操練完畢,他們便將推車弄在軍營之外,各種吃食都賣得不錯,比養雞舒服多了。
甚至于這些嘗到了甜頭的養雞戶,都和別村一些沒什么好營生的人暗中商議著,說到時候大軍開拔之后,他們要不要也設法跟著大軍,還是操持這種生意。
今夜,裴國公剛剛和一眾將領研究完扶風和南詔那邊的最新軍情,閑聊時分,一名部將便將這事情當做笑料說了出來,但裴國公倒是覺得有趣,道:“任何年頭都是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你們弄些機靈的人去打聽打聽,看看這些養雞戶里面哪些個事牽頭的,給他們扇扇風,說若是這點點小生意,風餐露宿的,銅子賺不到幾個,萬一在道上得了病或是被敵軍繞了后當做運糧隊給滅了就劃不來。要冒這風險,那生意就做大點,弄個一兩百輛快車。就和他們說,只要他們出車出人,連馬我們都可以借給他們,本錢我們也借給他們,不要他們的利息。”
“行,我讓人去弄這事情。”這部將一口答應下來,笑道,“要不我再問問他們能不能拉個戲班子過來跟著。”
一群將領自然知道他是開玩笑,頓時哄堂大笑。
這些個將領跟著裴國公久了,裴國公屁股一抬,他們就知道裴國公肚子里醞釀的是什么屁。
亂世里頭征戰,這種跟著大軍做生意簡直就是老壽星上吊嫌命長,但這種盛世里的平亂,這種跟著大軍做生意的小商販倒是可以作為運糧隊的補充。亂世里赤地千里,每個村莊都餓死人,有銅子在手也買不到東西,但眼下在大唐境內平亂,若是這些養雞戶真能達到裴國公說的這規模,到時候倒是真可以從沿途的城鎮購得東西,一路帶著,就像是多了一個活動的小私庫,或許有些時候能派大用場。
軍營里頭,戰馬始終是稀缺物資。
去年秋里到現在,他們練兵練得緊,戰馬實戰般使用得多了,倒是也有不少戰馬汰換下來,這些戰馬是不適合高強度的戰斗了,但給這些養雞戶用來拖拖小車,那是足夠的了。
但大唐軍方對于戰馬的管控十分嚴苛,哪怕是汰換下來的戰馬,有多少數量,也都是要記錄在案的,少了一匹都要有具體說明,呈報上去。
其實哪怕以裴國公的身份,能扣下兩三百匹汰換下來的戰馬私用,那也是極限了。
裴國公才剛剛提完這事,軍營之中一名管轄戰馬的將領便很快到了安頓汰換下來的戰馬的馬場。
裴國公底下的部將都是這脾氣,既然要做,就要第一時間把事情安排好。
這名將領姓方,單名一個善字。
安東扶余州人士,原本是越喜州都督府招攬的修行者,但后來被裴國公相中,調在身邊已經二十余年。
哪怕是裴云蕖見了他,也得喊一聲方叔叔。
方善真的是做一行愛一行的極致,全軍的戰馬他都熟悉得很,很多戰馬甚至被他一喊就會到他身邊露出親昵的姿態。
這汰換下來的戰馬,哪些適合拖拖小車,哪些不適合長途行走,他都清楚得很,哪怕在夜色之中,他都能將最合用的挑選出來。
然而今夜剛剛到達圍場邊上,他看著內里那些汰換下來的戰馬就覺得有點不太對勁。
“晚上喂了什么東西?”他將圍場周圍的軍士全部喊了過來,沉聲問道。’
“沒什么特別的東西啊,都是平時的糧草。”一名軍士和他也是熟悉,一邊回答,一邊不解道,“怎么了,哪不對?”
方善皺著眉頭,道:“就覺得有點呆,很不對勁。”
剛說了這句,十余匹戰馬快步走了過來。
這名軍士便笑了,“方將軍,你看不呆啊,挺靈活的啊,看上去都認出你來了。”
但他這話說完,自己就已經覺得有些不對。
這十幾匹戰馬的眼中好像綠油油的,有鬼火在冒出來一樣。
方善瞇起眼睛,那十余匹戰馬突然狂奔起來,而且速度快得嚇人。
他抬起了手,伸向頭頂上方,然后猛然握拳。
黑暗之中響起了凄厲的哨鳴聲。
在這十余匹戰馬跳過圍欄之時,方善握拳的手都并未有絲毫的變化,但當這些戰馬落地,再狂奔十余丈,聽到有骨頭碎裂的聲響,而這些戰馬依舊在往前狂奔時,方善深吸了一口氣,握拳的手終于往下揮去。
箭矢的破空聲瞬間響起。
數十支箭矢無比精準的擊中馬頭,每一匹戰馬的頭顱上都被三支以上的箭矢洞穿。
然而這些本該馬上墜倒在地的戰馬卻依舊在前行,十幾匹戰馬詭異的開始齊頭并進,沖向裴國公所在的營帳。
裴國公早已被驚動,他站在營帳外,看著這詭異的戰馬,眼睛微微瞇起,卻沒有絲毫的動作。
他的周圍,數具玄甲開始發出森冷的光焰,那十幾匹戰馬的前方,卻是出現了一名身穿青袍的中年書生。
這名中年書生伸手凌空虛劃,他的指尖有光影流動,在身前寫出了“破煞”二字。
這二字凝成的剎那,他的胸口微微塌陷,身前卻是有一股無形的力量迸發而出,令他前方的空間都有些扭曲。
噗噗噗噗……
十幾匹本該已經死去然而還在狂奔的戰馬的腦袋突然爆開。
一股股綠油油的元氣從破碎的馬頭之中涌出,就像是被狂風吹拂一樣,往后散去。
這名中年書生兩側的十余名修行者頓時松了一口氣。
然而那一股股綠油油的元氣往后吹拂,卻是瞬間形成巨大的綠色道袍!
綠色道袍之中,竟是顯現出一名道人。
這道人身高三丈有余,道袍飄動之間,精神力量的異動竟是使得夜色之中出現了一道道透明的漣漪!
噗!
那中年書生口中噴出一口鮮血,眼中盡是驚怒,但他的身體卻已經不受控制般往后倒去。
這頂天立地般的道人乃是元氣凝成的法相,然而此時卻像是有著自己的情緒一樣,微諷的看著這名中年男子和他身側的那些修行者。
遠處圍場之中的馬群突然躁動起來,曠野之中,響起了許多細碎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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