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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海棠與西瓜-《地海燃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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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熱水沸動。

    姑娘們歡聲笑語。

    陸然被燙得嗷嗷亂叫。

    你見過殺豬嗎?

    又見到幾位軍士抬來幾筐石頭狀的東西,陸然聽說過有一種石頭鍋,將肉與石頭一起煮,非常入味、軟爛。

    然而并不是。

    這種石頭,名為“洗石”,乃深山“洗松”之下奇石,能溶污垢,是富貴人家專門用來洗澡的。

    但也用不了這么多吧,足足八大筐。

    九個少女既不怕羞,也不畏熱,倒是認真細致,陸然全身上下,全須全尾,均被反復(fù)揉捏、搓洗。

    適應(yīng)了這滾熱之水,這柔搓細揉,耳邊不時還來一些少女嬉笑,少年也不再扭捏,任憑處置。

    抬眼看那個身穿海棠紅的高大女人,眼睛瞇著,像只午后趴在檐下的大貓,不知是醒著,還是睡著。

    她的兩條腿兒太白,白到晃眼,晃啊晃啊,晃到陸然覺得有些倦了,漸漸沒忍住,合上了眼睛。

    于是他又夢回到了那船艙之中。

    黑暗、潮濕、殘酷、恐怖。

    第一日,大伙兒還有說有笑。

    第十日,已經(jīng)死了三人。

    第二十八日,發(fā)生了大規(guī)模的互相殘殺。

    第二十九日,陸然這一方取得了勝利,但人數(shù),剩下不到三十人。

    第四十一日,勝利方再度為了食物內(nèi)訌,有一位自稱是赤仙的人,連殺九人,后來被另一位赤仙所殺。

    第五十三日,開始出現(xiàn)食人。

    第六十日,還剩下八人。

    ……

    已經(jīng)無法再想下去了。

    水已經(jīng)涼了。

    陸然驚醒。

    洗石終于用完。

    姑娘們的小手已經(jīng)被泡得皺巴巴的,為陸然穿上了一件艾綠色的素服。

    海棠紅的女人也堪堪起身,過來替陸然整整衣襟,口中吩咐道:“這才像個人嘛,記住,伏王喜歡干凈整潔的東西。”

    女人口中的“東西”兩個字,語氣特別重。

    忽地,陸然心中怒火躥起,雙手一甩,撞開了那女人,往船舷邊奔去。

    “想逃?”

    女人雙目泛紅,并不追趕,只是咧開嘴,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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