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小雨淅淅瀝瀝下,仿佛是霧,朦朦朧朧,纏綿不斷,如絲如縷般飄落向東京大地。 此刻的光景陰沉黯淡,一如楊志心情,他戴著托了紅纓的范陽笠,穿一領(lǐng)白緞子征衫,失魂落魄地走在東京外城的街頭。 街頭人并不多,小雨飄灑,偶然能看到那抹了桐油的綢布傘在雨水中悄悄移動。 他沒有傘,甚至連最便宜的綠紙傘都莫得一把,任那小雨澆在薄薄的衣衫之上,卻是便浸透,涼徹心扉。 祖上的榮光早已揮灑至盡,今人的困頓卻又何處傾訴,縱有十般才能,百般抱負,再與誰人說? 天色愈發(fā)昏沉,楊志輕按了按腰間寶刀,這兩日東京城開禁,于兵刃管得松了,雖制式的槍弩猶是不可,但佩戴這一眼看便是家傳東西卻是再無人過問。 他順著街路向前走,卻又不知要去往何處,花石綱的船翻了,究竟要不要回殿前司領(lǐng)罪?回,還是不回,這是個難題。 他在這外城的街頭已經(jīng)走了一天,卻始終沒有個答案,幾次行到內(nèi)城門,本已經(jīng)邁開了腿,不知為何卻又縮了回來。 楊家的人沒有怕死之徒,花石綱是黃河中沉沒,哪怕再罪加一等,也是不至于死的,可他就是不愿回去領(lǐng)罪啊。 腦內(nèi)渾渾噩噩,想著此一生,從小聽祖上的事跡,練家傳的武藝長大,亦曾恨過那犯了罪的祖父,乃至西北楊家大廈坍塌,可卻從未埋怨過朝廷,他終其一生的志向,便是盡忠報國啊! 雨水從脖頸滑入,再從袖口腿腳處流出,他的步伐愈發(fā)沉重,心中開始惱恨,家未成業(yè)未立,卻又背負了罪名,難道還要回麟州去和嫂嫂借錢接濟嗎? 他已離開麟州十年了,又有甚面目去見河?xùn)|父老! 末了,他抬頭,見前方雨簾中一面破舊的杏黃小旗舒展,不由喉頭滾了滾,摸摸懷內(nèi),微微停頓后,還是咬牙走了進去。 酒肆昏暗,楊志覓了張桌坐,將范陽笠摘下,端端正正擺在桌邊,卻見無人來招呼,不由猛地拍了下桌案,道:“兀那小二,莫得偷懶,還不來招呼!” 小二躲在角落早睡個黑天黑地,這陰雨天哪得什么客人,偷得半日閑,便是最大快活。 驀聞拍桌聲,卻將他這快活打散,小二嚇得一個激靈,跳將起來,擦把嘴角口水,叫道:“喊甚么喊,看不到這大個活人在此,誰家偷懶,莫得誣陷。” 楊志惱道:“你這廝哪來甚多話,招呼便是,再多嘴莫怪灑家不客氣!”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