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鴻師沉默了,靜靜的站在那里看著遠空,待感知到凌劍塵徹底離開皇城后,不由的發出了一聲嘆息。而就在這時候,此前被轟出去的禁軍轟隆隆的沖到了門口,而在其后文武百官更是爭相呼喊,各個老淚橫流!那般樣子就如同秦御天已經駕崩了一樣!“滾!”“百丈之內,凡敢踏入者,殺無赦!”就在此時,秦御天一生大喝,頓時將吵吵鬧鬧的人群喝制住了。而禁軍聽了這命令愣神了片刻,之后赫然轉身將刀槍對準了這些肱股之臣,異口同聲喝道:“退,退,退!”說著話便將這些人驅趕到了百丈之外。而此時,一臉陰鷙的秦御天身體突然猛的一晃,之后便吐出了一口血來。楊鴻師見此,急忙擔心的欲沖過去?!氨菹?!”然而,秦欲天卻是擺了擺手,之后他便有些無力的跌坐在地上。待緩了口氣后,便抬頭幽幽的看著楊鴻師,直到過了好一會兒,才開口道:“楊鴻師,此前你于朝上裝睡,如今又為何會擋在朕的身前?”“你難道就不怕死嗎?”看著楊鴻師,秦御天突然輕輕一笑,問道?!芭?,但既為人臣,當死當其所!”“臣這一生讀書不下萬卷,然而所學也不過四個字"忠君報國"!”“裝睡是臣對這朝堂失望卻又無能為力,擋在您面前卻是為人臣子應盡的職責!”秦御天坐下了,楊鴻師自然不敢在站著,當即便跪了下來認真的說道。“呵呵,好一個忠君報國啊,你倒是耿直!”呵呵輕笑了一聲,秦御天道。“非是耿直,只是不愿意違背本心罷了!陛下如今用臣不也是因為如此嗎?”楊鴻師正色道。“哼,難得你還知道朕的用心!”“我且問你,朕算得上是一代明君嗎?”突然,秦御天又面色一冷,問道。“二十年前算,但之后……”楊鴻師搖了搖頭。“為何?”秦御天有些憤怒急促道。“因為您忘卻了本心!您登基之初大秦還是天下人口中的西秦,此后十六年您任用賢能,提拔良將如此才有了如今的大秦,然而在此之后,您卻太過于熱衷權勢,而忘卻了您的雄心壯志!”“天下明君自是從一而終者,與功可比圣賢,與德可服萬民,如此即使有功高蓋主者,亦不敢逾越三分!”看著秦御天,楊鴻師不卑不亢的說道?!安桓矣庠饺??呵呵……哈哈哈……”“不敢逾越,那朕今日之劫又算什么呢?”聽著楊鴻師的話,秦御天神情一怔,隨后忍不住放聲嘲笑起來?!皸铠檸?,你說這樣的話就不覺的很幼稚嗎?朕是皇帝,又豈能讓人凌駕于朕之上?”看著楊鴻師,秦御天有些激動道。然而聽了這話,楊鴻師卻是低下頭,沉默了?!罢f!”見此,秦御天頓時一聲大喝?!氨菹?,自您登基到如今又有誰凌駕于您之上了?是當年的葉昭,還是如今的鎮北王?”抬了抬頭,楊鴻師說道。秦御天一愣,有些不明白這話的意思,當即便又喝問道:“你什么意思?”“臣的意思是,只要皇權不易主,您從始至終都是一國之君!哪怕是現在,鎮北王也需要您的一封圣旨才能坐擁他的權勢,如此您又何必心生忌憚猜疑?”“君有疑,臣不敢盡忠!自古伴君如伴虎,便是此理!”“您是開拓之君,中興之主!縱使如今過去了二十年,四大軍侯依舊不敢有絲毫不軌之舉,如此您又怕什么呢?”“倘若當年您有太祖之容量,又至于于朝野局勢荒誕到了如此地步?”看著秦御天,楊鴻師有些痛心的說道?!皸铠檸?,你放肆!”“朕哪里沒有容人之量了?當年眾人舉薦葉昭為王,朕本意是允許了的,是他自己要自請封侯的!”“二十年前他戰死,按制朕早給撤了鎮北侯府,可為了顧念結拜之情和他的功績,朕一直等到他的兒子長大,并賜了世襲罔替,如此難道還不夠嗎?”“甚至,朕還將自己最心愛的女兒嫁給了那葉千塵,然而他葉千塵如今又是如何對朕的呢?”“再說蕭逸風,季東來和魏靖,試問有哪一個皇帝能夠在承平之時還能允許他們手握雄兵,并且一握就是二十余年?”“二十年?。√热綦奕缃襁€不想辦法收回兵權,那四境十六州還算大秦的國土,朕的江山嗎?”“朕已快有甲子之齡了,如若還放任他們不管,那后繼之君又該如何統御,又該如何坐穩這輪椅?”秦御天怒了,忍不住激動的臉紅,當即嘶吼著說道。然而聽了這話,卻楊鴻師依舊一臉平靜,甚至還直接出言打斷道:“陛下,四境如今只剩下十四州了,幽涼兩州如今是北蠻人的放牧的草場!”“……楊鴻師,你!”秦御天被楊鴻師這突然的話給說懵了,待回過神后頓時怒不可遏的大喝道?!氨菹拢≌\然論君恩之重,歷代帝王的確無出您左右者,然而……葉昭真的就是兵敗戰死的嗎?”突然,楊鴻師在此時竟也一聲大喝,直接開口質問道?!澳恪瓤取鼻赜煺Z塞了,一時間竟是忍不住的咳嗽,不知是因為被楊鴻師的這一聲大喝給嗆著了,還是因為被楊鴻師的那個問題給驚著了。如今他本就被廢了武功,身體遭受重創,這般劇烈的咳嗽下來竟是直接就帶出了血。然而片刻后,他又好像是冷靜了下來,之后便目光陰冷的看向了楊鴻師道:“你也相信是朕害死了葉昭?”“臣,信!”楊鴻師淡淡的開口道。而他的話音一落,頓時便又一股濃烈的殺機鎖定了他。然而這股殺機卻是凝而未動,唯見秦御天的眼神冰冷如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