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千生沒有馬上接電話。夏陽問的問題，或許跟楊鳴問的一樣。怎么回答？實事求是地說，還是幾句話搪塞過去？如果是別人，可能搪塞得過去。可偏偏是夏陽，能搪塞得過去嗎？電話鈴聲停了，霍千生愣愣地看著手機。省財政廳的領導電話過來，不接有原因。不回復過去，就沒有什么理由可說了！片刻后，霍千生回撥夏陽的電話。夏陽的聲音傳了過來。“霍局長，打擾你了。”霍千生趕緊道：“沒有，沒有！對不起，我剛才在洗手間里，手機放在辦公桌上。夏廳長，您請指示！”夏陽直接問道：“霍局長，你是怎么知道，我在方案上簽字的？又怎么知道方案內容的？”霍千生更直接。“是蘇處長告訴我的。”話音落下，霍千生自己都嚇了一跳。這句話出來，他就得做好應付蘇子豪的準備！同時，他以為夏陽聽到這句話，會很吃驚。可夏陽卻心平氣和道：“好，我知道了！霍局長，我想問一句比較私人的話，你可以不回答。”霍千生道：“夏廳長，您隨便問，我都可以回答！”夏陽道：“你跟蘇處長的關系好到什么程度？”霍千生沒想到夏陽會問這樣的問題。略想了一下，回答道：“就是請他吃一頓飯的關系！”霍千生回答得很巧妙。表明他跟蘇子豪的關系，只是上下級的關系。夏陽也不傻。她太了解蘇子豪。依蘇子豪的德行，如果只是簡單的上下級關系。他不會把這么重要的信息透露給霍千生！除非霍千生給他特別的好處！可霍千生是那樣的人嗎？那天晚上請吃飯，夏陽就擔心霍千生向她和楊鳴表示什么。可直至他們離開，霍千生都沒有表示要送財物的意思。夏陽終于放下心來。霍千生為此給夏陽留下了不錯的印象。思忖了片刻，夏陽道：“霍局長，我感覺你有話，但你不敢說！你什么時候敢說了，隨時給我打電話。”霍千生頓時愣住。夏陽跟楊鳴真不愧為夫妻，打電話說話方式高度一致。掛了電話，霍千生深吸一口氣，繼續發愣。這時，辦公室主任吳南知走了進來。“局長，剛才蘇處長打你電話，說你辦公室電話和手機一直占線，是怎么回事？”霍千生眉頭皺起。手機占線，是因為他跟夏陽通著電話。可座機沒有占線啊。這樣想著，抬頭向座機看去。原來座機的話筒放偏了。霍千生隨手把話筒放好，不經意問道：“他打電話找我，有什么事嗎？”吳南知低聲道：“他說，他跟黎廳長下午三點到咱們央天檢查工作。”霍千生一下子就站了起來。“是下午三點出發，到咱們這里要五個小時呢。到咱們這里，都是晚上八點多鐘了！”吳南知點頭。“我想提醒他們，能不能來早一點，可我不好提醒。”霍千生想了想，低聲道：“我現在給蘇處長電話。”說著，拿起座機電話撥通了蘇子豪的電話。“霍局長，你好難找啊？”霍千生歉意道：“蘇處長，不好意思，剛才座機的話筒沒有放好。我手機正通著話。我剛才聽吳主任說，您和黎廳長下午要到央天來。歡迎歡迎！”蘇子豪道：“就在你給我打電話前一分鐘，黎廳長電話告訴我，去不成了！他明天上午有個會議。”聽到這里，霍千生心里長長地舒了口氣。他真不希望黎莊和蘇子豪這個時候到央天。不出他所料，他們到央天，是為他們的利益而來。他答應給蘇子豪的一百萬，一分錢都還沒有打過去。雖然送了一套六十多萬的攝影器材給副廳長黎莊，但還欠著他的兩個鏡頭。頓了片刻，霍千生裝著很熱情道：“那就等黎廳長開完會后，你們就馬上過來。”蘇子豪道：“再說吧！霍局長，你現在說話方便嗎？”霍千生瞅了一眼吳南知，點頭道：“就我一個人在辦公室，很方便，你說吧。”吳南知聽霍千生這么一說，做了個出去的動作。霍千生搖頭，不讓吳南知出去。吳南知點頭，沒有出去，卻拿出了手機。同時，伸過手按下了座機的錄音鍵。這時，蘇子豪的聲音傳了過來。“霍局長，你老實告訴我，你給夏陽和楊鳴打點了多少？”霍千生脫口道：“一分錢都沒有！也沒有任何禮物！”這樣的回答，蘇子豪根本就不相信。“霍局長，你的嘴好嚴，這樣我就放心了！我跟你約好的那些事，你什么時候辦好？”霍千生知道，蘇子豪指的是那一百萬的事。蘇子豪是人精，他擔心霍千生電話錄音。所以，這么提醒霍千生，不敢明說。霍千生卻裝傻，懵懵地問道：“蘇處長，我跟你有什么約定？我怎么想不起來了？”話一出，蘇子豪不樂意了，咬著牙道：“霍局長，你給我裝！這兩天你就把事情了結了！否則，央天的那些事完全可以發生變化。”霍千生裝作突然想起的樣子。“哦，我想起來了！你跟我要那一百萬的事情！這幾天我忙昏了，顧不上去給你轉錢。這樣吧，我這兩天辦好！第一筆，我先打二十萬過去，看看你媽媽的公司，是否能收到！”蘇子豪突然就吼了起來。“霍局長，你說什么我聽不懂。你是不是喝多了？說話顛三倒四的！”可以說，蘇子豪的防備心理已經到了極致！霍千生繼續道：“蘇處長，您放心，只有你知我知天知地知。絕對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我們現在正找美容院，前面我找了兩家。他們說他們不白幫，要收手續費。你看，手續費是你那邊出，還是我們這邊出？”話說到這里，已經把蘇子豪激怒。咬著牙道：“霍局長，我勸你不要再胡說八道！那些方案還沒有實施，完全可以更改過來。到時候，我完全可以讓央天的財政補貼直線下降！”說完，蘇子豪就掛了電話。霍千生怔怔地看著手里的話筒。吳南知從霍千生的手上拿過話筒，放到了座機上。不無擔心道：“局長，依蘇處長的脾性，他說到做到。到時候咱們的財政補貼直線下降，怎么跟書記交代？”霍千生微微搖頭，一字一頓道：“現在是咱們擦亮眼睛、選擇站隊的時候了！蘇處長，再加上黎廳長，根本就不是夏廳長的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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