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下,一股怒火直沖丁兵的腦門。湯迪的這句話直接擊打在丁兵的痛處。他被拘留十天,他本來就認為那是湯迪害的。現在湯迪這么一激,他想殺湯迪的心都有!猛地掄起一把椅子,就要朝著湯迪砸過去。就在這時,征管科科長凌壯志走了進來。看到此景,二話不說,上去直接把丁兵手上的椅子奪了下來。沖著丁兵大聲喝斥道:“回到你的位置去!剛拘留回來,你還想進去啊?”然后,又沖著湯迪大聲道:“湯迪,你再惹事,你就給我出去!”湯迪眉頭皺起,不解地看著凌壯志。“科長,你先了解情況再說吧。到底是誰惹了誰!到底是誰惹的事?”凌壯志怔了怔。雖然他是科長,但他從不敢管丁兵,做什么都得看丁兵的臉色。現在丁兵終于從天堂掉了下來,他不用看丁兵的臉色了,他敢喝斥丁兵了!湯迪雖然是從京城過來,但父母都是下崗工人,又沒有什么后臺靠山。所以,他從不把湯迪放在眼里。對湯迪隨時都可以行使科長的權利。湯迪很老實,從不跟他頂撞。可現在,湯迪也不一樣了!竟敢在大庭廣眾之下頂撞他!他突然想到湯迪未來的岳父,省長莊天則。他早就聽說,莊省長不同意女兒跟湯迪交往。湯迪要成為莊家的乘龍快婿,根本不可能!所以,他一直不把湯迪放在眼里。現在湯迪突然敢明湯迪硬氣起來了!為什么硬氣?莊省長認可了,他跟其女兒的戀情了?又聽說這次丁兵進去,是莊省長親自吩咐的。在體制內的官場上,拿不準部下背后是否有靠山,千萬不要去做得罪他的事情。否則,到時候你吃不完兜著走!凌壯志的腦子急閃了一下,對湯迪的態度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轉變。走到湯迪的身邊,輕聲道:“湯迪啊,受點委屈忍一忍就過去了!別跟一個從拘留所出來的人計較!”話音落下,丁兵怔住。自從自己到了征管科后,科長凌壯志一直對他另眼相待。且拍他的馬屁啪啪響,從來都是看著自己的臉色行事。現在的丁兵,父母相繼進去,已經不是有官環罩著的高干子弟!凌壯志不僅給自己臉色,還當眾喝斥自己!一股悲涼涌了上來。兩個同事把丁兵拉到他的位置。丁兵懵懵地坐下,機械性地打開電腦,拿起鼠標胡亂地點擊著。凌壯志跟湯迪說什么,他全然聽不見,凌壯志什么時候出去,他也不知道。一個小時過去了,丁兵手上的鼠標沒有停下。他的腦子是空白的,眼睛是空洞的。其間,有同事過來跟他說事,他好像聽不見。眼睛盯著屏幕,把公文系統里的文件一個個點開,再一個個關閉。然后,再一個個點開,又一個個關閉,不斷地重復著。又半個小時過去了,凌壯志走了進來。直接來到丁兵的辦公桌前。“丁兵,你做好準備,下午你跟副科長到企業走走。”丁兵充耳不聞,繼續點擊公文系統里的文件。凌壯志又重復了一遍,丁兵也不吱聲。凌壯志搖了搖頭,轉身走了出去。凌壯志走進局長敬禮的辦公室,向敬禮匯報了丁兵的情況。敬禮說先不要安排丁兵的工作,多多安慰他。凌壯志連忙點頭。敬禮跟丁長根的關系,凌壯志不是不知道。但他以為丁長根進去了,敬禮的臉色也會變。沒想到,敬禮對丁兵還這樣關懷備至,不敢再說什么,退了出來。凌壯志剛離開,市長江輝的電話就打了進來,詢問丁兵的情況。敬禮如實回答。江輝告訴敬禮,他要把丁兵調到他身邊做秘書。調動辦不了,就先借用。讓敬禮馬上找丁兵聊聊,聽聽丁兵的意見。如果愿意,就馬上過去上班!敬禮有些興奮。他沒想到丁長根、黃玉娟夫婦相繼進去,市長江輝還想著幫他們的兒子。高興之余,敬禮立即撥打征管科辦公室的電話。此時,征管科幾個人都在座。電話鈴聲響起。離電話最近的是陳示村,他伸頭過去看了看。一看是局長的電話,立即就接了過來。“局長好!我是陳示村,請問您找誰?”敬禮道:“你讓丁兵馬上到我辦公室來一下!”陳示村瞥了丁兵一眼。“好的,局長,我馬上叫他過去。”話音落下,幾乎所有人的眼睛都向陳示村看來。唯有湯迪低著頭忙著手里的活。陳示會掛了電話,沖著丁兵大聲道:“丁兵,局長讓你到他辦公室去一下。”丁兵看著屏幕,沒有回應,一動不動。沒有人吱聲,眼睛在陳示村和丁兵的身邊來回轉動。陳示村走過去,推了推丁兵。“趕緊過去,肯定有好事!聽局長的口氣不一般,帶著喜氣呢。”丁兵抬頭看了看陳示村,深吸一口氣,起身走了出去。丁兵剛出去,有個干部大聲道:“我想不明白,丁兵被行政拘留,不是要開除的嗎?為什么還能來上班?”陳示村答道:“誰告訴你要開除的?行政拘留又不是刑事犯罪,不會被開除!如果情節特別嚴重,且事件造成較大負面影響的,會被降職,但不會被開除!”湯迪靜靜地聽著,沒有吱聲。現在的他,不能亂發聲。否則,又將惹來麻煩。丁兵走出辦公室,直接來到了敬禮的辦公室。看到丁兵走進來,敬禮站了起來。“丁兵,你來了!先坐下!”看著敬禮對自己的熱情不減,丁兵的眼淚瞬間就流了下來。“敬叔叔,我爸媽都進去了,我怎么辦?”敬禮輕輕地拍了拍丁兵的肩膀。“他們進去不會影響到你,跟你一點兒關系都沒有!如果你愿意,就到江市長的身邊工作去,去做他的秘書!”丁兵怔住,眼淚一下子就止住了,愣愣地問道:“敬叔叔,你這是安慰我,還是市長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