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鳴在疑惑中把電話接了過來。“喂，你好！我是楊鳴。”一個男子的聲音傳了過來。“你好，楊主任，我是林彬。我過幾天要到南州看看我的老部下、老朋友蘇合老廳長。到時候我也順便去看看你。哦，對了，你們金書記那里我也得走走。”楊鳴頓時怔住，林彬原為京城統(tǒng)計局局長，副部級別，去年剛退休。省部級領導一般六十五歲退休。六十六歲的林彬中氣十足，聽聲音也就五十多歲的年紀。一個平時沒有任何交往的退休副部級領導，突然給自己打電話。并告訴自己他將要到南州，看他的老部下、老朋友，多少都有點唐突。林彬一口氣把話說完。從林彬的口吻來看，他是警告楊鳴來了。畢竟是省部級領導，說話很有藝術。只字不提楊鳴查案的事，只說他要到南州來看蘇合。且特別強調(diào)，蘇合是他的老部下、老朋友！楊鳴你查的是什么人，我告訴你來了！楊鳴再傻都知道林彬話里的意思。楊鳴到京城學習培訓，在一次飯局上見到了林彬。就是那天晚上的飯局，楊鳴拿到了林彬的電話。在體制內(nèi)的官場上，得到京城領導的電話，是省級領導干部最榮耀的事情。那將意味著，他在京城有了靠山，他的仕途有了著落。更重要的是，他可以把跟京城領導的關系吹成鐵三角的關系。甚至可以吹成親戚的關系。他是個在京城有靠山之人，領導和同事從此對他另眼相待。可楊鳴得到林彬的電話后，從來沒有撥打過。更沒有跟任何人提起。可他不找林彬，林彬卻找他來了！其真實目的，不言而喻。楊鳴回答道：“林局長好！很高興您來南州！您什么時間到？我去接您！”林彬道：“具體時間還沒有定下來。我到了南州，會有人接我的。你忙你的，我到了會有人通知你！”林彬的語氣有點兒沖。楊鳴道：“好，聽林部長您的！”林彬不再說什么，直接掛了電話。電話里傳來了嘟嘟的聲音。剛才的電話內(nèi)容，陳啟東全聽了進去。頓了片刻，陳啟東說道：“主任，蘇合的動作真快，我們剛從他家里出來，他馬上就跟京城那邊聯(lián)系上了！”楊鳴搖了搖頭。“或許不是剛聯(lián)系的，你沒看到他拉著行李箱嗎？他應該昨天晚上連夜趕到京城去了！或許林局長也打電話給了金書記。走，咱們回辦公室向書記匯報去。”陳啟東看了看時間，微笑道：“主任，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中午一點多鐘，下午再匯報吧。咱們現(xiàn)在吃飯去。”楊鳴拍了拍腦袋。“進了蘇家，我都把時間給忘記了。走吧，咱們吃飯去。”在去小飯館的路上，楊鳴給夏陽打了個電話。夏陽告訴楊鳴，她下午就出院回家了。楊鳴知道夏陽的脾性。她的心里掛著兩個寶寶，不讓她出院是不可能的。也不勸阻，說他下午去接她出院。夏陽說，說不用了，財政廳都給她安排好了。況且身邊還有許佳慧。楊鳴說再忙也要接她回家。楊鳴和陳啟東吃完午飯，直接回了辦公室。以為金水中午休息，楊鳴打算下午再向金水匯報。可卻看到金水的辦公室開著，楊鳴走了進去。“書記，我有重要情況向您匯報！”坐在辦公桌后面看文件的金水，抬起頭來看著楊鳴。“忙了一個上午了，中午不休息？”楊鳴在金水的對面坐下，認真道：“書記您都不休息，我更不能休息。我向您匯報重要的工作情況。”金水微微點頭道：“好，你說！”楊鳴道：“中午十二點半左右，京城的林彬老局長給我打來了電話。”金水眉頭皺了皺，神情有些驚訝。一個副部級退休老領導，突然給一個省級副廳打電話。不只是讓人驚訝，更讓人浮想聯(lián)翩。頓了片刻，金水道：“他說了什么？”楊鳴把電話內(nèi)容道了出來。金水從煙盒里抽出兩根煙，遞一支給楊鳴。楊鳴拿起火機給金水點上，再給自己點上。金水吸了兩口煙，吐著煙霧，若有所思道：“他給你打電話，想通過你給我施加壓力！”楊鳴不解道：“書記，他為什么不直接給你電話呢？”金水微笑道：“因為他知道，我不會買他的賬。他現(xiàn)在自己都被舉報，他竟然敢?guī)吞K合的忙來了！”這可不是鬧著玩的，一個副部級退休領導被舉報。按京城那邊反腐的決心和力度，是肯定要深查的。那將意味著，如果林彬屁股不干凈的話，就有可能被徹查出來。片刻后，楊鳴道：“書記，你說怎么應對林老局長？”金水揮手道：“你不用理他！你該怎么查還是怎么查。他再找你，讓他來找我！”楊鳴高興道：“好，書記！我現(xiàn)在先把我到刑偵支隊提審蘇子豪及到他家的情況向你匯報。”于是，楊鳴把提審蘇子豪及到他家見他父母的經(jīng)過道了出來。金水抽著煙，靜靜地聽著。待楊鳴匯報結束，金水道：“楊主任，要重點保護謝長田老處長。當年他敢實名舉報蘇合，說明他手上有確鑿的證據(jù)。而這個證據(jù)，也是咱們拿下蘇合的砝碼！你今天到蘇合的家里，這一招很好，把蘇合激出來了。如果他敢對謝老處長下手，正好把他拿下！”于是，金水對楊鳴又是一番交代，楊鳴頻頻點頭。此時，在蘇合的家里，蘇合正跟林彬打電話。“老局長，您什么時候到南州？”林彬道：“也就這幾天吧，到時候是統(tǒng)計局出來招待我。我到了再電話給你。關于子豪的事，我已經(jīng)電話給楊鳴了。”蘇合趕緊道：“老局長，那小子倔得很，得金水來治他……”林彬不高興打斷。“我一個副部級領導親自給他打電話，他再怎么牛，也知道他面子有多大吧？”蘇合沉默了片刻，繼續(xù)道：“老局長，你不了解他。除了金水，他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林彬道：“沒關系，我到了南州后，我把金水叫出來，連他一塊兒叫上。我看他有多大的能耐，連我這個副部級領導都不放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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