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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態各異的花燈擺放在街道兩側,交織一片暖黃色的海洋。
讓人食指大動的香味飄蕩在空中,色彩斑斕的倭制魚旗和紅艷的明式酒幡一同飄搖晃動。
還處在休沐假期之中的年輕工奴摩肩接踵,即便是頭頂飄蕩著淅淅瀝瀝的雨水,也無法澆滅他們歡愉的心情。
但這份節日的氛圍,越往犬山城的南部漫延,就越是淺薄寡淡,直至消失的無影無蹤。
反倒是凄風冷雨,因為沒有高層建筑的遮擋,越發囂張肆虐。
犬山城的南區是一片占地極廣的棚戶區,新旦佳節的氛圍跟這里沒有任何關系。
隨處可見的垃圾和破爛坍塌的殘骸才是這里的常見場景,代表破敗貧瘠的灰色是這里的主色調。
即便是帝國工部從沒有對倭民區實施過基建技術的封鎖,但居住在這里的賤民依舊沒有能力改善自己的居住條件。
因為他們都是連倭民區企業都選擇放棄的‘無用’之人。
沒有燈光照明的昏暗巷道之中,雨水在沒有硬化的地面積聚成深淺不一的坑洼,反射著頭頂的月亮,散發出凜凜銀光,恍如破碎散落的鏡面。
啪。
一只黑色的靴子踩進水坑,將月色攪亂。
一支八人的錦衣衛行動小隊,正在這片棚戶區中快速前進。
他們身上穿著專用的夜戰制服,泛著金屬寒光的飛碟盔下是一張張冷峻堅毅的面容。擁有夜視功能的護目鏡讓他們能夠在這樣昏暗的環境中視線無礙,如履平地。
手中端舉的槍械也并不相同,但基本都是諸如‘背嵬’系列這種威力足夠強悍的近戰殺器。
平均序九的實力,讓他們能夠悄無聲息的潛入這片棚戶區的深處。
到了這里,雨滴已經失去了狂風的助力,徹底沒有了肆虐的資本。但越發寂靜的環境,卻更能勾起人心中的恐懼。
身上的設備明明偵察到了大量的活人的熱感反應,但這群錦衣衛的耳邊卻始終沒有聽到丁點人聲。
仿佛這里是一片居住著活死人的墓地。
隨著這支小隊的深入,他們終于發現了給自己造成這種感覺的原因。
視線透過棚戶開裂的墻壁,伸入漆黑的房間內,可以看到各種垃圾擠占了絕大部分空間。
泡在雨水之中發出令人窒息的腐敗臭味,一個枯瘦如柴的男人渾身赤裸的躺在床上,只有微微起伏的胸膛,證明他還是一個活物。
一根包裹在絕緣漆皮中的線束從他腦后伸出,鉆入泥土之中,不知道通往被架設在何處的黃梁主機。
男人臉上蠕動著令人不寒而栗的歡愉表情,甚至身體還不時發出興奮的顫抖。
在下一間棚屋,他們看到的情況依舊類似。
這是一個三口之家,一男一女并排躺在一張破爛的床墊上。
他們同樣沉寂在黃梁夢境之中,雙眸緊閉,眼皮后的瞳孔高速顫栗,嘴巴無聲的裂開,形成令人不寒而栗的無聲笑臉。
空氣中彌漫著尸體腐爛造成的惡臭,源頭是女主人懷中那個蜷縮的烏青嬰兒。
下一間,再下一間.
無獨有偶,如出一轍。
一根根深埋地下的神經線束,在視線無法窺覬的地方編織成一張大網,將這片棚戶區籠罩在內。
線束末端的黃梁主機如同一位賜福的慈主,給予他們美輪美奐的夢境,幫助他們逃避現在的苦厄。
如此詭異的場景,如同一股徹骨的濕冷空氣吹入這群錦衣衛的后頸,霎時間汗毛齊根豎起。
他們不是沒見過見過沉迷黃粱夢境的人,甚至親手處決過不少奪舍百姓的黃梁妖。
但在一個棚戶區出現如此大規模沉迷場景,屬實罕見。
因為在這個年頭,做夢也要錢。
領頭的錦衣衛小旗皺眉自語:“老大,情況有點不對啊。好像是有人在故意為這些貧民提供黃粱夢境,而且應該是那種成癮性極強的違禁夢境!”
“我看到了。”
范無咎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會發生這種事情,證明這次二處探查到的情報沒問題,這里確實有鴻鵠活動的痕跡。”
“我是想問,鴻鵠為什么要這么干?給這些貧民提供夢境根本無利可圖啊!”
“他們是為了炮制死士!”
“死士?就憑連這些站起來都困難的廢物?”
“在現實里他們是廢物,但是在黃梁夢境之中,他們都是叱咤風云的俠客、將軍、帝王,甚至是無所不能的神仙。”
錦衣衛小旗不屑道:“老大你也說了,那只是在夢里!”
“夢境讓他們經歷了現實中沒有的一切,點燃了他們心中的欲望。當鴻鵠這個賜夢的慈主收回夢境,他們就會陷入無休止的癲狂。一個在夢中當過皇帝的人,再回到現實中那具乞丐的軀體,他的反應只有兩種。”
范無咎聲音低沉:“要么是不擇手段返回夢境,要么是不顧一切掀翻現世。”
“就算他們有這個膽氣,也沒有這個能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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