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楊白澤穿著那身從六品鷺鷥官袍，在高臺之后正襟危坐。
一根神經(jīng)線束從頭頂寫著‘明鏡高懸’的牌匾下垂落，鏈接入他顱后的腦機(jī)靈竅。
“所以說，犬山城宣慰司戍衛(wèi)指揮使黃鉞是因?yàn)樯嫦訁⑴c槍械走私案件，被錦衣衛(wèi)就地正法了？”
在這個黃粱夢境之中，天地間只有一座覆雪的山峰，拔天接地，高聳入云。
楊白澤站在山巔之上，身旁是一株開得正盛的櫻花樹。
“回大人，不止如此。”
“哦，其中還有什么隱情？”
說話之人背對著楊白澤，眺望著被云層遮擋的山下世界，身上朱紅色的官服在風(fēng)中不住飄搖。
雖然看不見面貌，但是那不時飄出身體輪廓之外，長度及腹的漆黑美髯，卻顯露出濃厚的復(fù)古味道。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異族？這一點(diǎn)你可沒有寫在上報的公文里啊。”
“人所皆知，心照不宣的事情，用不著再提。”
“既然知道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情，你為什么還要捅破這層窗戶紙？”
“新政即將到來，舊的規(guī)則就該被打破！”
楊白澤神色堅毅，“更何況讓這些血脈混雜的人進(jìn)入帝國的攘夷機(jī)構(gòu)，本就是一個天大的笑話。”
“都是歷史遺留的問題啊。”
男人對他的話語不置可否，只是幽幽說道：“在倭民區(qū)剛剛成立的時候，帝國為了更好的掌控這些蠻夷地區(qū)，不得已選擇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讓倭民區(qū)的序列重企進(jìn)入各級宣慰司衙門任職。”
楊白澤接過話茬，語氣異常冷硬：“不止是問題，更是隱患！必須要剔除！”
“你剛剛上任就展現(xiàn)出如此強(qiáng)硬的手腕，就不擔(dān)心物極必反，成為眾矢之的，死在這片窮山惡水？”
男人語氣漸重：“木秀于林，風(fēng)必摧之。行高于人，眾必非之。槍打出頭鳥啊，少年郎！”
“如果學(xué)生也要瞻前顧后，人云亦云，那就不必來這里了。更何況倭區(qū)已經(jīng)是帝國的疆土，我甘愿長埋于此，為帝國戍邊鎮(zhèn)遠(yuǎn)！”
清朗的聲音響徹山巔，在層層疊疊的云海之中不斷回響。
到最后，竟如雷音滾動，震耳欲聾。
“不愧是裴行儉的學(xué)生，和伱的老師如出一轍的作風(fēng)，也是一個不要命的虎官！”
男人朗聲大笑：“既然如此，那本官就給你這個小虎官向山而行，平步青云的機(jī)會！”
“從今日起，你犬山城就是倭民區(qū)新政推行的第一試點(diǎn)！楊白澤你盡管放手施為，帝國朝廷的壓力，本官自會幫你擋住！”
“多謝大人！”
楊白澤神色從容淡定，拱手行禮。
“不過，”
男人話鋒一轉(zhuǎn)，沉聲問道：“雖然我和你老師是東林書院的同窗，彼此相交莫逆，情同手足。但我還是要問問你，朝廷的新政你準(zhǔn)備怎么推行？”
“三點(diǎn)，夫子廟、錦衣衛(wèi)、明官袍！”
“夫子廟何解？”
“輸出帝國文化，以教化馴服篩選倭民。服從者為民，不從者為匪！為匪者，殺！”
“明官袍何解？”
“廣開帝國仕途，以儒序門閥引薦鉗制。高序者離境，低序者留鄉(xiāng)！不從者，殺！”
這場山巔問答，兩人語氣皆是平靜無比，但字里行間卻透著凜然寒意。
黃粱夢境會跟隨構(gòu)建者的心情起伏，原本潔白的云海驟然變得漆黑如墨，眨眼間儼然一片暴雨滂沱之勢！
“以夫子廟為起步，以明官袍為收尾，首尾相扣，還算不錯。那位居中間的錦衣衛(wèi)又是如何理解？”
楊白澤話音鏗鏘，斬釘截鐵：“以錦衣衛(wèi)為鋒矢，徹底鏟除倭民區(qū)四大公司，踏斷這些倭民遺老遺少的脊梁，去其舊國之夢！”
“去其舊國之夢.好一個去其舊國之夢！”
男人放聲大笑，“帝國有你這樣的年輕人，是帝國之幸。等你他日重回帝國本土，進(jìn)入內(nèi)閣之中，必然也會讓新東林黨歡欣鼓舞！”
楊白澤淡然一笑，搖頭道：“學(xué)生不愿成為新東林黨人。”
“哦？不愿意依靠這顆參天大樹？”
楊白澤抬起右手，緩緩拍去落在肩頭的粉嫩櫻花。
“這棵樹，當(dāng)柴燒正好！”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