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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那座金碧輝煌的佛殿手中,長桌兩側(cè)劍拔弩張,唾沫橫飛,翻來覆去都是那些不知道重復(fù)了多少遍的言辭,根本不可能吵出一個明確的結(jié)果。
這些官員和僧人同樣心知肚明,所以你說你的律法威嚴,我講我的佛法高深。
大家雞同鴨講,場面倒是頗為熱鬧。
而身為此次朝廷巡察番地的主要負責(zé)人,劉謹勛此刻則在那曲城外的臨時駐地中悠閑的看著書。
一張?zhí)梢危槐緯诌叢柘悖巴庋┪琛?
劉謹勛過得淡定從容,有人卻是坐立難安,再也按耐不住心里的焦急。
張嗣源沉著一張臉走了進來,一屁股坐在書堆中間。
“義正,你這是怎么了?”
劉謹勛看著眼前跨入門后便一言不發(fā)的年輕儒生,將手中的古籍一卷,明知故問。
“大人,我們停留那曲金廟已經(jīng)快一個月了,到底還要等到什么時候?”
張嗣源對于眼下這種毫無意義的談判頗為不滿。
在他看來,桑煙神山已經(jīng)近在咫尺,最終是抓還是殺,等上了山之后,桑煙佛主林迦婆自然會給出一個答案。
根本沒有必要在這里跟這些番地僧人繼續(xù)浪費時間。
再這么拖沓下去,什么時候才能完成朝廷交辦的任務(wù)?
除此之外,張嗣源更擔(dān)心若是最終這場巡察以大事化小,小事化無而收場,那朝廷的威嚴豈不是成了兒戲?
劉謹勛笑著打趣:“不過才一個月而已,義正你這就耐不住性子了?”
“下官是不明白我們到底在等什么?”
張嗣源眉頭緊蹙,冷著聲音道:“現(xiàn)在桑煙寺的態(tài)度很明確,不可能接受我們進入桑煙深山,林迦婆更不可能下山接受調(diào)查。既然談不攏,那根本沒必要再談,雨露懷柔換不來感恩,那就該用雷霆手段!”
“所以義正你的想法是強行進入桑煙神山興師問罪?”劉謹勛反問道。
“沒錯。”
張嗣源直言不諱:“以我們目前的人手,強攻桑煙神山是有些勉強。所以我請求大人能夠上報內(nèi)閣,從各一等門閥中至少征調(diào)一名主修‘射’‘御’兩藝的序四及以上,進入番地,踏平桑煙寺廟!”
劉謹勛輕聲道:“義正你口中說的主修‘射’‘御’兩藝的儒序,那可都是各門閥賴以立足的寶貝。你覺得他們會舍得拿出來嗎?”
“食君之祿,忠君之憂。不服從朝廷是的旨意,那就.”
張嗣源眉宇間浮現(xiàn)殺氣,可到了嘴邊的冷冽言辭卻又被他吞進了肚子里。
因為他也知道這不可能。
“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樣,還把身上的官袍當(dāng)作一回事。在有些人眼里,如今的朝廷不過攫取利益的生意場,晉升序列的登高梯,僅此而已。”
“甚至說句僭越的話,若是沒有儒序儀軌的要求,恐怕大明帝國早已經(jīng)蕩然無存了。”
劉謹勛感慨一聲,看著臉色鐵青的張嗣源,柔聲問道:“前幾日內(nèi)閣下發(fā)的邸報,義正伱看了嗎?感覺如何?
“看過了。”
張嗣源沒有貿(mào)然妄言,而是收斂起了臉上的煩躁,恭恭敬敬朝劉謹勛拱手行弟子禮。
“屬下見識短淺,還請大人不吝賜教。”
見他如此快便將心態(tài)調(diào)整過來,劉謹勛眼底不由露出欣賞之色。
大明帝國內(nèi)閣首輔、儒序新東林黨黨魁張峰岳的獨子,有這層身份,張嗣源足以在整個帝國內(nèi)橫行無忌。
如果他執(zhí)意要強行對桑煙寺動手,即便是劉謹勛也只能聽之任之,毫無辦法。
可自從進入番地開始,張嗣源始終恪守一個下屬的本職,安分守己、令行禁止。
對方能忍到今日才表達出自己不滿,而且沒有私下做出任何出格的舉動。
在劉謹勛看來,已經(jīng)是殊為不易了。
“從邸報的內(nèi)容和我自己了解的消息,現(xiàn)如今整個道序已經(jīng)亂成了一鍋粥。”
劉謹勛揚手一卷衣袖,從躺椅上坐起了身子。
“曾經(jīng)的兩座道門祖庭,一座已經(jīng)覆滅,消失在歷史之中。一座衰敗沒落,成了無數(shù)人眼中的珍饈美味。群龍無首便是禍亂之源,對于除龍虎山之外的其他道門勢力而言,眼下正是清算往日恩怨的最好時機。”
劉謹勛微微一笑:“更何況,龍虎山張家人的手中還握著對所有新派道序而言都是無價之寶的,老弱攜重金,自然免不了要成眾矢之的。”
“您說的‘甲字天仙’?”張嗣源若有所思。
“沒錯。”
劉謹勛點頭道:“當(dāng)年,時任龍虎山‘張?zhí)鞄煛膹埾O閉關(guān)參悟天道,為新派道序開創(chuàng)出了‘黃粱’這一門足以改變時代的技術(shù)法門。幾乎是以一己之力幫助新派道序贏得了那場‘新老之爭’,奠定了龍虎山道門祖庭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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