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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隱隱有種預感,這次的授課內容會格外重要,甚至可能會是又一個對帝國產生深遠影響的轉折點。
因此嘉啟皇帝片刻不敢懈怠,在完成例行的早課之后,便匆匆趕往了授課的地方。
在這一層便宛如一城的龐大樓宇中,小皇帝特意換上了一身在儒序弟子中常見的樸素長衫,孤身一人快步行走。
身旁既沒有華蓋抬攆,也沒有數量龐大的偃人仆從,這放在歷朝歷代的皇帝之中,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在大明帝國之前的朝代中,即便是無力挽救衰敗帝國的末代皇帝,處境也不會寒酸到如此地步。
但嘉啟皇帝卻對此早已經習以為常,甚至這一切本就是他主動要求的。
自登基之后,嘉啟皇帝便主動削減了宮內的一應用度,將大量仆從驅逐出宮。
若不是內閣上書請求留下必備的人員,維持其他皇室成員的正常生活,恐怕這座通天宮殿中會有不少樓層會因為無人管護而荒廢。
同樣,雖然皇宮內并沒有被禁用黃粱夢境,但小皇帝一直以來都十分自覺,幾乎從未主動鏈接進入。
就算是偶爾鏈接,也只是進入諸如新東林書院之類的儒序永固夢境。
一言概之,這些年與嘉啟皇帝最常作伴的,除了儒家的歷代先賢之外,就只有當今首輔,大明帝師,張峰岳。
“老師,您又來早了。”
等小皇帝趕到授課之地的時候,張峰岳已經提前等在這里。
“見過陛下,這不過只是老臣應盡的本分。”
張峰岳撩袍欲跪下行禮,就見早有預料的小皇帝箭步上前,搶先一步攙住他的雙臂。
“說過多少次了,老師您不必如此,在這里我們是師生,這天下哪有老師跪學生的道理。”
小皇帝眼中帶笑,佯裝埋怨道。
“多謝陛下。”
張峰岳也不迂腐,順勢站起身來。
不管外界傳言如何,至少眼下兩人相處十分和諧。
“老師,番地的事情可有什么進展?”
剛剛入座,小皇帝便迫不及待的問道。
“該到的人都已經到了,一切進展順利。”
張峰岳語氣平淡,一句話便將其帶過。
沒有聽到期盼之中的曲折離奇和各方勢力間的明爭暗斗,這讓小皇帝不由大失所望。
只見他意猶未盡的追問道:“老師,難道桑煙寺就要這么輕易的覆滅了?好歹也是佛序的大勢力之一,總不會毫無任何反抗之力吧?”
“勢力夠不夠大,也要看跟誰比較。跟朝廷面前,桑煙寺不過只是個頭稍大的螞蟻。跟其他已經入座,正是磨刀霍霍勢力比起來,桑煙寺已成孤家寡人,就算相爭,也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小皇帝有些無趣的嘆了口氣,不過心里也明白這就是事實。
當站在了利益的對立面,下場就只能被多數人代表的‘大勢’碾成飛灰。
像絕境之中逆勢而起,殺出一條血路的爽快事情,或許也就只有那些依照話本構筑的黃粱夢境之中才有。
現實之中,些許劣勢便足以致命。
更別提這幕后的操縱者,還是自己的老師了。
“老師,那桑煙寺又是怎么會落到這種地步?”小皇帝接著問道。
“愚蠢。”
張峰岳言簡意賅:“在漢、番兩條佛序之內,知道自己走錯路的人何止她林迦婆一人?人人都在暗中觀望,卻唯有她選擇了去當出頭鳥,自然會成為眾矢之的。木秀于林,風必摧之,正是這個道理。”
小皇帝沉默片刻,試探問道:“老師,我覺得這不該是愚蠢吧?”
在他看來,如果林迦婆真是為了將佛序從歧途之中拯救出來而當了這只出頭鳥,那就算最后結局不好,也不該得到‘愚蠢’這種評價。
反而給人一種佛門典故之中‘佛祖割肉喂鷹’的壯烈。
“無畏,不代表就不蠢。”
張峰岳淡淡道:“會舍己為人的,只有死了的佛陀,不是活著的佛序。她的想法無外乎也是為了想要搶先一步完成晉升,從而整合整個佛序,成為真正的人間佛祖。”
“而林迦婆的愚蠢在于過度的高估了自己,認為自己能有那份與虎謀皮的能力。也低估了其他佛序的心狠手辣和心智謀劃。”
“原來是這樣那這位桑煙佛祖倒真是死不足惜。”
小皇帝恍然大悟,眼中的感慨陡然轉為不屑的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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