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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季感慨地看著眼前神情平靜的男人,臉上的兇獰和不甘漸漸散去,甚至故作灑脫的笑了笑。
“李鈞,你從一開始就知道這所有的一切都是我構(gòu)筑的假象?”
“沒有。”
李鈞搖頭道:“夢境、幻境、佛國,你把這三樣拆開我都未必能懂,更何況你把他們雜糅在一起,我就更看不出真假了。”
“不可能!既然不懂,你為何不信?”
尹季語速陡然加快,急促開口。
不過還沒等李鈞回答,他便自嘲笑道:“也對,反正都不信,又何必去懂?”
“只差一點啊,只差一點我就能讓你相信一切都是真的,將你徹底困死在這座稷場里,到時候有你和袁明妃兩棵源頭母樹,我晉升序二輕而易舉,甚至坐二望一都指日可待。”
尹季苦笑道:“可惜了,一步之差,最后只能是滿盤皆輸。”
“如果我相信了,那我會變成什么?”
李鈞似乎并不著急動手,滿臉疲憊的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在這片由尹季的精神世界倒映而成的黑色海面上席地而坐。
“黃粱毒蟲,一個沉溺在夢境之中的可憐人。”
尹季說道:“在我給你構(gòu)筑好的結(jié)局里,你會在一個天寒地凍的夜晚,從成都府的街頭醒來,那時候你不是什么武序,也不是什么袍哥,只是一個朝不保夕,食不果腹的流浪漢。所有記憶都會被你認定為是黃粱一夢。”
“不殺我?”
李鈞略帶詫異問道:“只要是夢,終究會有醒來的時候。你就不擔心我卷土重來?”
“只要你對夢境深信不疑,那現(xiàn)實才是一場夢境。”
“這句話怎么聽著這么耳熟啊。”
李鈞沉吟片刻,問道:“是陰陽序的弄假成真?”
“那些人可不像我這樣小家子氣,只在意自己一畝三分地里的事情。”
尹季感慨道:“他們想要的,多的嚇死人啊。”
“講講?”
“你不著急殺我,就是想知道這些吧?”
尹季笑道:“放心,你就算不主動開口,我也會求你給我一個開口說話的機會。”
“你可是東皇宮的九君之一,這么著急出賣他們?”
李鈞眼神復雜的看了對方一眼。
“你眼中價值千金的情義,在我們這些人眼里,那可是一錢不值。社稷的一分一厘,一草一粟,都是我自己積攢起來。這是個漫長的過程,其中我在東皇宮手中吃了多少虧,受了不少屈辱,三兩句話根本說不完。”
尹季的情緒一時劇烈起伏,獰笑道:“既然他們從不把我當成是自己人,我又何必管他們死活?你說對吧?相反,我倒是很樂意在下面等著他們。”
說完這句話后,尹季話音突然一頓,看了眼席地而坐的李鈞,“你現(xiàn)在這副模樣,這里要是還能有外人在,恐怕會誤以為是我贏了。來把椅子?”
水面泛起漣漪,幾條水線躍動而起,在李鈞身后交織。
“算了吧,沒這個必要了。”
李鈞淡淡道:“我這個人有個算不上好壞的習慣,不管對手之前如何囂張跋扈,我有多想弄死他。真當對方到了將死之時,我通常還是要給對方留幾分尊敬。”
尹季眼中眸光一暗,強顏歡笑道:“死者為大?”
李鈞點頭:“所以這把椅子,該你坐。”
“說實話,你真不像是這個年代的人。”
尹季臉色恢復正常,拂袖散去水線凝聚的椅子,也學著李鈞就地坐下。
“為什么這么說?”
“你做人實在太傳統(tǒng)了,這世道跟你格格不入。就像今天,如果你將袁明妃棄之不顧,那你能得到數(shù)不盡的好處。”
李鈞笑了笑:“很多人也這么跟我說過。”
“那你就應該聽他們的!”
“他們都被我宰了。”
李鈞淡淡道:“對我來說,好處是好處,人是人。”
尹季嘴唇翕動,一時語塞。
“該說說正事了。”
李鈞提醒道:“外面還有人在等我,不能再讓他們久等了。”
“放心,你用不著著急。我都快死了,肥遺自然也活不了,他得跟著我一起走,那些血肉稷場也會化為飛灰,半點不留。不出意外的話,現(xiàn)在外面應該已經(jīng)是一片歡聲笑語吧。”
令人不寒而栗的話語,在尹季口中說起,卻像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
“不過確實也沒必要繼續(xù)嘮叨其他的閑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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