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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下燈火漸亮,卻沒有了當年的絢爛奪目。
稀稀拉拉的投影中,曾經有如法相般巨大的青城山托丹道人不見了蹤影。
連教坊司打出的廣告也規規矩矩穿上了衣服,舉止端莊,沒有半點嫵媚神態。
“夜合之資,原生一萬,仿生三千。黃粱美夢只需一百大明寶鈔?!?
在新花魁手邊浮動的宣傳語不止漲了價,就連那個在李鈞記憶中印象最深的巨大的“耍”字,也變得十分微小,不仔細看根本就看不清楚。
成都府還是成都府,只是從濃妝艷抹變為了淡雅別致。
街面上,密密麻麻的雨傘組成一條流動河流,李鈞身處其中,仰頭望著眼前熟悉卻又陌生的一幕。
三天前,在和趙青俠一番長談之后,李鈞確定自己再繼續閉關下去,也不會有其他的收獲后,便離開了位于山東府的東部分院。
早就閑不住的鄒四九一聽他要去成都府,死纏爛打非要跟著一起來,說是要好好見識見識李革君曾經起家的地方。
“老李,這就是你以前提過的雞鵝區?這也沒你說的那么混亂嘛?!?
鄒四九好奇的打量著四周,入眼是一片繁華祥和的景象,街頭巷尾隨處可見全副武裝的天府戍衛,持槍按刀,警惕的目光掃視著往來的行人。
“我在的時候可不是這樣。”
李鈞隨口回了一句,邁步當先而行。
雞鵝區的三條主街還是當年‘兩橫一縱’的格局,鬼街為縱,罪民、九龍兩街為橫,除此之外還有諸多細如牛毛的岔道小巷。
李鈞帶著鄒四九穿行其中,逐漸遠離了秩序井然的主干道。
隨著那群天府戍衛的身影消失,李鈞熟悉的‘熱鬧’終于又顯露出了蹤影。
沒有了那些光亮的霓虹招牌,視線昏暗的巷道中卻是攤販云集,擁擠的人群幾乎可以用水潑不進來形容。
不過這顯然不會對李鈞和鄒四九造成什么阻礙,他們所到之處,人群便自然而然便讓開一條道路。
第一次來鬼街的鄒四九,目光不斷掃過地上堆積如山的各種貨物,嘴里不時發出嘖嘖的聲音。
像機械義肢和腦機靈竅這些常見的違禁品自然不用多說,真正讓他驚訝的是數量眾多的慧根和道基。不止價格出奇的便宜,而且品質普遍都十分不錯,一看就不是小寺小觀能夠仿造出來的劣等貨色。
放在以往,這種等級的道基和慧根根本就不可能出現在這種地方,只可能在一些實力深厚的黑市商人手中看到。
而且整個交易過程會十分隱秘,以免被‘貨物’所屬的山門和寺廟發現,從而招惹不必要的麻煩。根本不會像現在這樣隨隨便便泡在缸里,跟大白菜一樣任人挑選。
除此之外,鄒四九還看到了不少堆疊擺放的六藝芯片和被扔在冷凍盒子里的兵序械心。
這些東西的品質相比佛道兩家的要稍差一些,但價格一樣遠遠低于鄒四九的印象,不再是昔日緊俏昂貴的珍惜資源,普通人家咬咬牙,拿出幾年的積蓄就能淘換到一個不錯入序根基。
這一幕給鄒四九的感覺,就仿佛是在告訴他,序列在成都府已經不再是什么高高在上、觸不可及的東西,而是尋常百姓墊墊腳就能摸得到,夠得著。
“他娘的,這些販子到底是從哪兒弄來這么多好東西?”
和鄒四九的一驚一乍不同,李鈞眉頭緊鎖,神色頗為凝重。
在成都府當過渾水袍哥的他,自然對這些街面上的事情十分了解。
這些擺在地攤上的道基、慧根、六藝芯片、兵序械心,在他眼中就是一具具鮮活的尸體。
能把黑市的價格壓到如此冰點,證明這段時間,這幾條序列應該死了不少人。
而且眼前還只是整個西南地區黑市交易的冰山一角,一葉知秋,整個帝國暗地里的沖突恐怕遠比他想象的還要激烈。
除此之外,李鈞還發現了一點不尋常的地方,周圍這些顧客的購買欲望并不是十分強烈。
整條長巷明明是人頭攢動,但絕大部分人似乎都只是來湊個熱鬧,蹲下身翻翻撿撿,都還沒等攤主報價,便起身離開。
好像在這些人眼中,現在入序并不是什么好事情。
“老板,老板,請留步?!?
一名攤販突然躥了起來,直接忽略了一身勁裝的李鈞,擋在了西裝革履的鄒四九面前,拱手躬身,諂媚笑道:“如果小人沒看錯的話,老板您應該是第一次來雞鵝區吧?”
鄒四九側頭看了眼李鈞,清了清嗓子道:“你是怎么看出來的?”
“咱們這兒做生意的人,靠著就是這雙招子。小人的眼力雖然在這里入不了流,是出了名的實誠人、眼睛瞎,但架不住大人您氣質實在非凡,如同皓宇置身螢火,跟鬼街格格不入,小人想看不清都不行啊?!?
“這張嘴還真會說話。”
鄒四九哈哈一笑,問道:“那你這攔著我,是個什么意思?
“瞧老板您的打扮,不出意外是剛從那些番邦蠻夷的地方回來吧?”
鄒四九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衣著,不咸不淡的‘嗯’了一聲。
“那些地方落后是落后了點,不過小人聽說那里遍地都是黃金,一看大人您就是那些有門路,從番子身上賺了大錢的人,這身貴氣,嘖嘖,著實逼人啊!”
賊眉鼠眼的攤販繼續不遺余力的吹捧鄒四九。
“你到底想說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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