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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閥頂樓,那處可以俯瞰大半個松江府的露臺中,早已經相對著擺上了兩把椅子,中間的一張矮幾上甚至被放上了一副棋盤。
十橫十縱,黑紅交錯。
不是儒教之中風靡千年的圍棋,而是一副象棋殘局。
徐海潮坐在左側,笑吟吟的看著坐在對面的楊白澤,以及束手站在他身后的商戮。
“怎么,徐大人這是在擔心自己接不住嗎?”
“恰恰相反。”
徐海潮搖頭道:“我是在擔心楊大人你后面萬一唱不下去,最后讓自己落得個顏面盡失,那可就不好收場了。”
“真是難為徐大人你了,到現在竟然還在為我考慮。”
楊白澤用意味深長的目光打量著這位自己曾經的頂頭上司,突然輕笑出聲。
“楊大人這是什么意思,難道是在下說的不對?”徐海潮問道。
楊白澤笑著開口:“這倒沒有,我只是想起了不久前在倭區的時候,我還要在你面前自稱下官,現在卻坐在這里聽你叫一聲楊大人。世道弄人,不過如此啊。”
“古人曾言,乘風扶搖,青云直上。說的就是只要乘上了那股扶搖風,即便是豬是狗也能飛上高空。”
徐海潮話鋒一轉,面露戲謔道:“但豬狗哪怕是上了天,他依舊還是豬狗。楊大人,你說對嗎?”
“那是當然。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不是人的東西,不管披上了什么皮,也永遠成不了人。”
“楊大人這是在含沙射影啊。”
“徐大人也不是在指桑罵槐?”
徐海潮微微一笑:“在下說的都是實話。”
“我也是有感而發。”
楊白澤同樣笑著回應,伸手指向下方的那條寬闊長街。
在這里依舊能看得清楚,那些儒序門閥的成員依舊站在瓢潑大雨之中,不敢有絲毫擅動。
“徐大人,既然你都安排了那么多看客,何不讓他們進來好好看看?”
徐海潮淡淡說道:“當看客,他們還沒資格,也沒那份膽量進來旁觀。對他們而言,只用等個結局就足夠了。”
“看來徐大人很自信啊。”
楊白澤抬眸遠眺,城市升起的燈光被轟落的雨點打成一團團模糊的光影。
“真是好景啊。”
楊白澤感慨道:“只可惜這番煙火人間,徐大人以后應該是看不到了。”
“楊大人你眼中的好景,在我看來卻不過爾爾。看與不看,無關緊要。”
徐海潮拂袖一揮,朗聲道:“日后這家家戶戶挑燈夜讀我徐家所著的傳世經典,那番景象,才是真的蔚為大觀,令人流連忘返!”
又是一個癡心妄想的狂徒,異想天開的瘋子。
楊白澤以為徐海潮已經因為自己的窮途末路而陷入瘋狂之中,嘴里說的不過都是些癡癲的囈語,并沒有放在心上。
啪。
楊白澤從袖中抽出一份電子案牘,扔在了棋盤上。
“閑話少敘,徐海潮,這里面寫著你徐家這些年犯下的所有罪行,一樁一件清清楚楚。為你辦事的吳誠等人也已經悉數自首,現在人證物證俱全,你是主動接受朝廷的懲處,還是打算繼續負隅頑抗?”
徐海潮上半身往椅背靠去,兩只手同時撩起袍擺,把腿一翹,從頭到尾就沒看過一眼桌上的那份案牘。
“楊大人果然是少年英雄,銳氣難擋啊。既然你說徐家罪大惡極,那你覺得我應該怎么選才好?”
楊白澤并沒有被徐海潮跋扈的態度所激怒,臉上神情沒有半點波動。
“這件事里的門道你也清楚,我也就不多廢話了。看在你曾經是上司的份上,我建議你給自己留點臉面,灑脫放手,大家都不用麻煩。”
“多謝楊大人指點,在下明白了,徐倦。”
徐海潮側頭輕輕喊了一聲,一名須發花白的老仆循聲走了過來,低頭斂目,神色恭敬。
“家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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