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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騰的白色煙氣中傳出一聲充滿無奈的嘆息。
“不是我跑的太慢,而是你踩過界了,李闕主?!?
砰!
扭曲變形的車門脫框橫飛,周長戟施施然將身體探出車外。
“過界,過誰的界?”
周長戟神色平靜,甚至還帶著淡淡的笑意,下頜微挑:“那里就是皇宮,你覺得該是誰家的界?”
李鈞并未回頭去看那夜幕下格外醒目的高聳宮樓,語氣平淡道:“那又如何?”
“小人當然是無所謂了,不過有人卻會因此不開心。”
周長戟抿嘴一笑,雙手抱拳,朝天一禮。
“微臣周長戟,拜見遼王殿下!”
嗡!
一片急促且尖銳嗡鳴聲瞬間撕破黑夜。
李鈞抬頭看去,天幕黑沉如鐵,細密的雨點鋪天蓋地敲打下來,頃刻間轟鳴如注。
此刻的夜空宛如倒扣的汪洋,扭曲的空間形成一個碩大無朋的漩渦。一道道身影接連從中顯露而出,晃眼看去數量超過百人,糾集成陣,正正壓在李鈞的頭頂之上。
煌煌如天威般的壓力籠蓋四野,如即將噴發的洪流,仿佛在下一刻就要傾瀉下來,將李鈞沖刷到尸骨無存。
在松江府曾被李鈞一拳轟碎身軀的朱平煦,此刻懸停在戰陣最前方,雙臂環胸,低頭俯瞰,眼神淡漠如虎。
淋漓的雨水打濕面門,順著線條分明的下頜不住流淌,李鈞一雙眼睛微闔,嘴角挑動。
“呵,陣仗還真不小啊?!?
李鈞按下樣式的目光,卻發現身前不知何時多出了一道陌生的身影。
是一名身穿黃袍,唇上留有短須,眼神溫潤的青年。
雨點透過對方肩頭,打出點點虛幻的漣漪,能看得出來這只是一道投影。
周長戟則是束手低眉站在青年身后,謙卑到近乎低微的姿態足可以證明來人的身份。
正是嘉啟皇帝,朱彝焰!
“聽說了那么多的故事和傳聞,今天終于是見到本人了,李闕主,久仰大名?!?
嘉啟滿臉笑容和煦,嘴里話鋒一轉:“不過我倒是覺得‘闕主’這個稱呼配不上你,‘革君’這兩個反而更合適?!?
他并沒有用那個高高在上的‘朕’,而是用了一個更顯平易近人的‘我’。
嘉啟眸底閃動著晦澀的光芒,口中贊嘆道:“獨行序三革君.老師依舊還是那般高瞻遠矚,為你的序位取了個貼切的好名字啊?!?
“看來陛下倒是對我這個名頭的由來很了解啊?!?
有疑惑從心底一閃而逝,李鈞卻并沒有過多深思。
“不過我也不太明白張老頭為什么要這樣定名,明明他自己的學生就是這座帝國最尊貴的君,現在卻又在‘君’的前面加上一個‘革’字。”
李鈞笑望著嘉啟:“你懂他是什么意思嗎?”
“老師這么做自然是有他的考量。不過在我看來,序列如一條鴻溝天塹,將人世間分為天上和天下。我是天下百姓的君,卻不是天上神仙的君?!?
嘉啟輕笑道:“所以我認為這個‘革’字并不是沖我而來,而是向著那群高坐云端,自詡神仙的人?!?
“哦,原來是這樣啊,既然陛下覺得不是”
李鈞抬手指向頭頂那座嚴陣以待、殺氣逼人的兵序戰陣。
“那這又是個什么意思?”
嘉啟臉上笑容不改:“沒什么別的意思,只是表達對李革君你的尊重罷了?!?
“那真是太客氣了。”
李鈞不咸不淡的回了一聲,眼露好奇問道:“不過我有一點想不明白,既然能有這么一副殷實的家底,怎么皇室這些年還會過的如此慘淡?”
“李鈞,休得放肆!”
原本以眼觀鼻的周長戟猛然抬頭,眉如交錯雙刀,眼如出鞘利劍,厲聲喝道。
“無妨,朕這次是真心實意想跟李革君交這個朋友,既然是朋友,互相開開玩笑也沒什么大礙。”
嘉啟抬手制止周長戟,似乎并沒有把李鈞的冒犯放在心上,眼角余光掃向身后。
“倒是長戟你,日后見到李革君就要如同見朕一般,要懂得謙卑守禮,分得清貴賤高低,知道嗎?”
“是,臣遵旨。”
周長戟將身體轉向李鈞,拱手抱拳,遙遙躬身:“下官剛才在言語中多有冒犯,還請李革君見諒?!?
又是這一套.
李鈞早就看膩了這些人演的雙簧,不禁啞然失笑:“我就是個只會握拳拿刀的粗鄙莽夫,不敢跟大明皇帝并肩?!?
“如何不敢?就在百年之前,武序可是帝國當之無愧的支柱,區區一個‘并肩’罷了,根本不必在意?!?
嘉啟拂袖一揮,朗聲道:“甚至如果李革君你想,我便送你一身世襲罔替,與國同存的蟒袍又有何不可?”
“好意我就心領了,只是王這東西,不管是真的還是假的,我都殺的太多了,實在是沒太大的興趣?!?
嘉啟追聲反問道:“明明已經穿過飛魚服,拿過繡春刀,為什么現在卻對更加尊貴的蟒袍失去興趣?”
“我這人命硬福淺,吃慣了磨人的苦,享不來安逸的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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