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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偃邀請蕭瑀入座,笑道:“寒舍鄙陋,比不得鐘鳴鼎盛的世家豪族,小酒小菜,怠慢宋國公了?!?
蕭瑀呵呵一笑,擺手道:“三十歲之前,老朽穿必綾羅綢緞,食必時令珍饈,飲必瓊漿玉液,寢必紅粉佳人……只是如今,卻時常感嘆那時的荒唐歲月,粗淺鄙薄不通人生之道,綾羅綢緞何如粗布麻衣,時令珍饈何如粗茶淡飯,瓊漿玉液何如酒逢知已,紅粉佳人又何如糟糠老妻?不過幸好,吾活得比一般人都大一些,尚有時間去領(lǐng)悟生活的真諦,年輕的時候被亂欲迷了眼不要緊,知錯能改,自能安享晚年,闔家安寧?!?
“呵呵……”
謝偃眼角跳了一下,拍開酒壇的泥封,一股馥郁的酒香彌漫開來,提著小酒壇給蕭瑀面前的酒碗斟酒,揶揄道:“宋國公怕不是沉淀了閱歷故而對生活有所領(lǐng)悟,而是精氣漸衰,穿不慣綾羅綢緞,吃不動時令珍饈,喝不動瓊漿玉液,也玩不動紅粉佳人了吧?”
“豈有此理!”
蕭瑀吹胡子瞪眼,辯解道:“這說的哪里話兒?吾固然年邁,這身體卻依舊硬朗,帷帳之中御女無數(shù),依舊如狼似虎!”
男人怎么能被人說不行呢?
哪怕只是談笑之間,甚至詞鋒之間意有所指,那也堅決不能承認(rèn)。
反正是不是吹牛你也不知道,總不能跟著咱一起入帷帳之中觀戰(zhàn)吧?
美酒斟滿,謝偃放下酒壇,舉起酒碗,大笑道:“或許宋國公生猛如初,只不過您這是紅塵走過歷經(jīng)世間繁華,什么好東西都吃夠了、玩膩了,所以凡能返璞歸真優(yōu)游林泉之下??蓪τ谀切┪茨芟硎苓^的人來說,即便到了一百歲,黃土埋了脖子,能夠吃一次、玩一次,享受到人間極致,縱死也瞑目!”
蕭瑀也舉起酒碗,苦笑一聲,嘆道:“人生執(zhí)念,總覺得未能見到的風(fēng)景方是最美,卻總也不肯聽從那些過來人的勸誡,一意孤行,前途多舛啊?!?
兩只酒碗碰在一處,謝偃道:“人活一世,總要登高遠(yuǎn)望,俯瞰天下,若是明知山頂就在不遠(yuǎn)處,卻顧慮重重踟躇不前,異日魂歸九泉之時,必將扼腕嘆息,遺憾終生?!?
蕭瑀聽了這話,便知道這人已經(jīng)吃了秤砣鐵了心,勸也勸不住了……
酒碗湊到嘴邊,一飲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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