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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鄖國公張亮亦是漲紅著眼睛，死死盯著李績，戟指怒道：“陛下春秋鼎盛、龍精虎猛，縱然不慎墜馬負(fù)傷，將養(yǎng)幾日即可痊愈，又豈能因傷駕崩？這等鬼話，打死吾也不信！英國公可否如實(shí)告知，陛下駕崩之原由到底為何？”

    相比與程咬金、尉遲恭等人，張亮的悲傷或許并非真摯，但卻是最不能接受陛下駕崩事實(shí)的一個人。蓋因旁人皆以功勛安身立命，唯獨(dú)他軍功不顯、能力不足，這些年之所以身居高位，正是依靠陛下之寵信。

    如今陛下駕崩，最大的靠山倒了，豈能不怒？

    李績面容陰沉，不見喜怒，即便被張亮指著鼻子，依舊八風(fēng)不動，緩緩道：“此事之究竟，吾亦不知，或許唯有趙國公方才知曉一二。”

    陛下莫名其妙駕崩，長孫無忌消失無蹤，這其中必然有所牽連，至于內(nèi)情如何，便只有長孫無忌才清楚。

    丘孝忠插言道：“趙國公消失無蹤，真相如何尚未可知，不過據(jù)太醫(yī)所言，陛下最后是在諸遂良服侍之下服食了一碗湯藥。固然未必是因?yàn)槟且煌霚幹剩煽偟脤⒅T遂良抓起來嚴(yán)刑審訊一番吧？”

    眾人齊齊附和。

    既然諸遂良是陛下駕崩之前最后一個接觸的人，且陛下正好在他服侍之下服食了一碗湯藥，自然嫌疑最大。

    &nbs          sp;  李績卻依舊冷靜，緩緩道：“陛下駕崩，乃是天塌地陷之事，吾等身為人臣，心中悲戚自是應(yīng)當(dāng)，追查真兇亦是理所當(dāng)然。但吾要提醒諸位，眼下局勢之惡劣，一旦陛下駕崩之訊息傳出，非但這數(shù)十萬大軍頃刻之間軍心崩潰，便是遠(yuǎn)在萬里之外的長安，亦會天翻地覆！”

    他泛著血絲的眼睛灼灼的盯著帳內(nèi)諸人，一字字道：“諸位，陛下駕崩，已然無可挽回。相比于追查真兇，更為重要的是要將這數(shù)十萬大軍帶回去，要穩(wěn)住長安之局勢！否則，若是軍心渙散指使數(shù)十萬大軍埋骨遼東，甚至使得長安局勢崩壞社稷傾頹，吾等還有何顏面踏足大唐土地，還有何顏面再見大唐父老？值此危急存亡之關(guān)頭，還請諸位保持理智，約束麾下兵卒，誰若是因?yàn)橐粫r之義憤導(dǎo)致不可挽回之后果，刀斧加頸之時，休怪吾不念袍澤之情！”

    眾人無言，沉默以對。

    非是大家對李二陛下不忠，正如李績所言，更為重要的是將這數(shù)十萬軍隊(duì)帶回大唐，并且趕緊返回長安穩(wěn)定局勢，若是被那些居心叵測之輩謀朝篡位，致使社稷傾頹，他們死后還有何顏面去見陛下？

    一切懷疑、憤怒都只能暫且擱置。

    忠于李二陛下、誓要找出李二陛下駕崩之真兇是必然的，帳內(nèi)眾將皆與李二陛下并肩作戰(zhàn)多年，除去君臣之義，更有袍澤之情，焉能眼睜睜的看著李二陛下駕崩卻無動于衷？

    但是更重要的，大家難免在心中各有盤算，如何揪出真兇，如何將自己從嫌疑之中摘干凈，如何在未來的朝堂之中保持以往的權(quán)勢富貴，甚至于如何更進(jìn)一步……

    其利弊害，人之天性也。

    *****

    當(dāng)漂泊于大海之上，飽受冷風(fēng)寒浪侵襲的水師得知數(shù)十萬大軍棄城而走，狂奔敗逃的消息之時，上上下下所有將校、兵卒盡皆一臉懵然。

    旗艦之上，蘇定方瞪大眼睛看著報訊的校尉：“怎么可能？”

    數(shù)十萬大軍圍攻平穰城，固然傷亡慘重，但是高句麗軍已然明顯不濟(jì)，只需強(qiáng)攻下去，用不了幾日即可破城而入，覆亡高句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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