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進(jìn)屋脫去外衣,坐到窗前。
一個濃眉大眼的少年拎著茶壺過來,往桉幾上的茶杯斟滿茶水,低聲道:“祖父,喝茶。”
“嗯。”
李勣飲了口茶,蹙眉沉思。
少年將茶壺放在桉幾旁,坐在李勣對面,低聲問道:“不知祖父與河間郡王相談如何?”
李勣抬頭看著這個眉目之間依稀有自己影子的少年,燉了一頓,沉聲道:“此事如你何干?不過區(qū)區(qū)一介親兵校尉,管你該管的事,莫要逾距。”
少年卻不以為然,大咧咧道:“祖父此言謬矣,您雖敬業(yè)之上官,卻也是敬業(yè)之祖父,眼下朝局跌宕、動輒有傾覆之禍,攸關(guān)吾家前程,孫兒亦受波及,豈能無動于衷呢?您快說說,河間郡王到底如何說法?”
面對這個嫡長孫,平素殺伐決斷的李勣有些無可奈何。
長子嫡孫乃是承繼家族之梁柱,是否優(yōu)秀,攸關(guān)家族百年基業(yè),否則若是不堪,縱然自己創(chuàng)下偌大家業(yè)也遲早敗光。
這嫡長孫并未如旁家子弟那般被富貴侵蝕成為一個游手好閑一無是處的紈绔子弟,自幼弓馬嫻熟、機(jī)智伶俐,使得李勣頗為欣慰,認(rèn)為后繼有人。可性格卻過于跳脫,不肯安分守己,頗有幾分好高騖遠(yuǎn)。
故此李勣沒有將其安插軍中歷練,而是帶在身邊充當(dāng)親兵校尉親手加以教導(dǎo)。
否則若任其發(fā)展,這份桀驁之氣不祛,將來未必能建功立業(yè),搞不好反倒有可能破家毀業(yè)……
此刻見嫡長孫這般詢問,遂存了考校心思,問道:“郡王不肯表態(tài),想來還有顧慮,倒也正常。不過咱們也不能事事跟著別人后頭,得有自己的主意才行。依你之見,吾家該當(dāng)如何取舍?”
李敬業(yè)一聽,濃眉一揚(yáng),興奮道:“那還用說?若有遺詔,便太子一邊,若無遺詔,便全力匡扶晉王登基!”
李勣面無表情,澹然道:“仔細(xì)說說。”
李敬業(yè)舔了舔嘴唇,他素來心高,只不過年紀(jì)尚幼不能在家中大事上發(fā)言,此刻得祖父詢問,自覺有機(jī)會能夠左右此等大事乃是祖父看重他的表現(xiàn),愈發(fā)興奮,疾聲道:“若有遺詔,則必然是廢黜太子、傳位晉王,咱們尊奉遺詔輔左晉王,又豈能越過蕭瑀等人前面?祖父如今便已經(jīng)是宰輔之首,到時候再淪落在蕭瑀等小人之下,有何意義?反之亦是同樣道理,若無遺詔,則太子便還是名正言順的儲君,咱們扶保太子登基,可太子最看重的乃是房俊等人,總不能讓他房二落在祖父前頭吧?唯有反其道而行之,才能使得雙方視咱們?nèi)珉殴侵迹腔笞娓副憧烧嬲蝗酥隆⑷f人之上,而不是之前那個宰輔之首一般空有其名、卻無其實。”
無論太子亦或晉王,人家名正言順的時候自有之前班底以及天下萬民擁戴,多你李勣一個不多、少你李勣一個不少,登基之后論功行賞的時候自然好處不多,錦上添花有什么好稀罕?
相反,若太子或晉王儲位旁落的時候李勣逆勢而為、大力支持,則是雪中送炭之恩德,成功之后所收到的回報自然十倍百倍。
李勣無語。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