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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里面這兩年琢磨了一下,以前的營生我是不打算繼續干下去了,因為點兒小偷小摸的事情進去實在是太不值當了,劃不來,就算是還要進去,我也得讓自己把錢先賺到手里再說,現在這年月,沒錢的滋味兒實在是太難受了。
所幸我前些年的時候,未雨綢繆,手里頭還算是有些小錢,我打算拿出來當作本錢,去黑市上做些小買賣,這年頭想買點東西都要憑票購買,沒票哪怕是有錢都不成,既然有了這樣的供求關系,我打算去倒騰票據,有急等用錢的,手里的票據寬裕,可以賣給我,有急需票據的,可以從我這兒用錢購買,這一進一出,錢就被我們賺到了。”
水自流說完,扔掉了手中的煙頭,滋溜了一口酒,然后用筷子叼了幾粒花生米扔進了嘴里,不停的咀嚼著。涂自強聽水自流這么說,頓時有些興奮的開口說道:
“水哥,我跟你們一起干吧,整天在單位扛木頭,悶的要死,一點意思都沒有。”
駱士賓用看傻子的眼神瞥了涂自強一眼,坦白說,他從心底里看不上這套號兒的,只不過礙于老大水自流的面子上不好多說什么叫,在他眼里,涂自強就是個棒槌。
聽到涂自強這么說,水自流也笑了,如果當初不是誤入歧途,沒人會愿意這樣活在社會的陰暗角落里,當初如果能夠早一點跟郝金龍相認,他的人生可能就是另外的一副局面了。
可惜生活沒有如果,他現在的底子這么潮,讓他認祖歸宗他都沒臉回去,所以他才會在心里對自己的親生父母有些怨念。對于涂自強,他是打心眼兒里羨慕的,因為他有一個好爸爸,哪怕是已經過世,也已經給兒子的今后把路都鋪好了。https://
水自流看了眼涂自強,然后笑了笑,心思深沉的他深知涂自強會有這樣的想法和利益無關,只不過是喜歡和兄弟們親近而已,水自流笑著說道:
“強子,安心在單位里上班,你和我們不一樣,我們是生活逼到這兒了,為了混口飯吃,不得不這么做,你不一樣,老爺子把命都搭進去了,給你換來的這個機會,就是為了讓你今后的生活穩定,像你這樣有編制的工作,好些人求都求不來呢!”
別人的話,涂自強可以不放在心上,但是水哥的話涂自強一直是當圣旨來執行的,雖然心里有些郁悶,最后還是訥訥的點頭答應了下來。
這頓酒喝到了很晚,喝到了最后駱士賓打量了涂自強和水自流一眼,然后開口說道:
“水哥,我喝不動了,頭暈的很,我先躺一會兒,你們接著喝。”
說完,駱士賓直接躺在了炕上,過了沒一會兒,呼嚕聲就響了起來。水自流打量了一眼睡過去的駱士賓,對著涂自強開口說道:
“強子,陪我去外面吹吹風,放放水,喝的有點多了,我有些站不穩了。”
聽到水自流這么說,涂自強自然是應了下來,趿拉上棉鞋,和水自流來到了院子外頭,找了個無人的角落,兩人在打過一個哆嗦之后,整個人都精神了不少,這時只見水自流對著涂自強開口說道:
“強子啊,你是時候成個家了。”
涂自強有些錯愕的看了眼水自流,然后開口說道:
“水哥,你不要我了……”
水自流看著涂自強有些錯愕的表情,笑了笑,然后開口說道:
“兩個大男人整天攪在一起,傻子也能看出不正常來,家里有個女人就不一樣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聽了水自流的話,涂自強沉默了一會兒,然后嘴角露出了一絲苦笑,開口說道:
“好女不嫁光字片兒,好男不娶光字片兒,本身這些城里人就對我們抱有惡意,我還要再娶回來一個,那不是給自己找罪受嗎?再者說了,像我這樣的,就算是有正式工作,也沒哪家的姑娘能瞧得上啊。”
水自流拍了拍涂自強的肩膀,然后開口說道:
“強子,做人不要妄自菲薄,你覺得自己過的不如意,那是你沒見過比你過的更難的,好歹你也是有著城里戶口的男人,而且是木材廠的正式工人,有編制的那種,真的想找個姑娘跟你結婚,也還是很容易的,你信得過水哥的話,水哥幫你張羅一個,結了婚之后,我再到你這兒來,街坊四鄰的就說不出什么閑言碎語了。”
聽到水自流這么說,涂自強自然是滿口答應,因為在他心里,水自流是絕對不會害自己的,而且住在光字片兒,他太懂得什么叫做人言可畏了,那些扯老婆舌的大媽簡直不要太多,喬春燕她媽就是其中的翹楚。只聽涂自強開口說道:
“我還信不過水哥嘛,哥,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你怎么說我就怎么辦!”
這時就見水自流從兜里掏出煙盒來,甩給涂自強一根,然后自己也叼了一根在嘴上,涂自強幫他點著,水自流深吸了一口,然后開口說道:
“我倒是真的見過一個姑娘很適合你,她是個孤兒,住在太平胡同兒,打小是被一個老太婆撿回來養大的,人很好看,下面還有個瞎了眼的弟弟,哪兒都好,就是沒戶口,是個黑戶,平日里幫她養母賣賣冰棍兒糖葫蘆什么的,日子過得挺緊巴的,能嫁給你我估摸著她應該是求之不得,最起碼戶口的問題能解決了。說起來我也有幾年沒見過她了,趕明兒我幫你去瞅瞅。”
對于水自流說的女方的家庭條件,涂自強壓根兒就沒在意,就他現在這種情況,有女的肯跟他都已經是燒高香了,又怎么可能挑肥揀瘦的,再者說了,娶她過門兒完全就是個遮掩,又不是真的在一起過日子,涂自強不在乎的說道:
“水哥你做主就好,你說咋辦我聽喝兒就成。”
這天鄭娟幫母親整理好了冰棍兒箱子,放到了那輛破舊的手推車上,回屋打算繼續穿糖葫蘆去,她撩開門簾兒進了屋,卻發現母親貓在被窩兒里還沒起來,一眼看過去,被面兒還在輕微的顫抖,鄭娟伸過手在母親的額頭試了試溫度,發現一片滾燙,她趕忙說道:
“媽,你咋燒成這樣了?咱趕緊去醫院瞅瞅吧,我扶你起來穿衣服。”
說罷,鄭娟就要扶著母親起來,這時卻見老太太有些困難的睜開了眼,嘴角扯出了一絲笑容,開口說道:
“甭費那事兒,去了醫院到處都得花錢,你給我倒碗開水,我喝了在被窩兒里發發汗就好了。”
鄭娟看到母親態度堅決,自己勸不動,只得無奈的照做,嘴里嘮叨的同時,手上也沒閑著,趕緊去廚房翻出了一塊姜頭,用刀切成了片兒,然后扔進了水壺里,把爐膛的火挑開,燒著開水,煮著姜片,然后說道:
“這幾天倒春寒,你這是穿的少了,呆會兒喝完姜水,你趕緊捂被窩里發發汗,今兒個我出去賣冰棍兒和糖葫蘆去,你在家好好歇歇。”
老太太聽了鄭娟的話,有心阻止,因為她知道自家閨女長的模樣俊俏,招人看,擔心她去賣貨被街上的小痞子欺負,所以一直都沒讓她在外面張羅,然而自己現在這情況,也實在是沒轍,最后只好無奈的答應。
過了不一會兒,水壺里的水燒開,鄭娟特意讓姜片在水里煮了好一會兒,然后才倒在了碗里,找了個空碗,來回倒騰了幾遍,讓水不那么燙嘴,這才把母親攙起來,看著她把姜水喝了下去,然后開口說道:
“媽你繼續躺著吧,好好發發汗,光明,你今兒個哪都別去,就在家里看著媽,時不時的幫她把被子蓋一蓋,姐賣完了東西,回來再給你做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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