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九章 伯賞別離的態度-《權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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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元帥也笑道:“沒有瞞殿下的必要,確實如此。”
不知怎的,一個白色的身影從腦海中閃過,秦雷失聲道:“不會是襄陽湖吧。”
伯賞別離驚訝道:“何出此言?”
秦雷沉聲道:“孤在京都全力追緝的一個南楚間諜頭目,就是在那里失去蹤跡的。”
伯賞別離身形一晃,然后穩穩站住,強笑道:“不要緊,那里有我五千水師駐扎,防備嚴密,出不了問題。”話雖如此,他也不敢怠慢,先是對傳令兵道:“發令襄陽湖水軍,調整到最高戒備等級。”從腰間解下一塊魚形令牌,扔給一個將軍,沉聲吩咐道:“車胤國,帶兩營水軍火速北上,把襄陽湖船塢給我圍個水泄不通。直到王爺破獲南楚間諜為止。”
那被喚作車胤國的將軍領命而去后,老元帥也失了游興,吩咐眾將好生操練,便帶著秦雷返回。
一路上兩人都有些沉默。等回到中軍帳,屏退左右,老帥才開口道:“王爺可知老夫為何要安排這半天的視察?”
秦雷閉眼道:“錢。”
伯賞元帥點頭道:“王爺明心見性,確實非凡。不錯,就是錢。老夫需要大量的錢財才能打造出一支能夠克制楚軍的強大艦隊。”
秦雷輕聲道:“您知道我來的目地,我也知道您的想法。但是……”他睜開眼道:“用吃空餉這個法子斂財的時代過去了。朝廷下決心要砍掉空額了。”
伯賞元帥捋著胡子,頷首道:“不錯,這樣下去,老夫只有卸甲歸田,回家等著抱孫子了。”轉而有些無恥道:“若是如此,老夫就要早些活動,央太尉大人給我某個肥缺了。”
秦雷沒好氣道:“老頭,你不覺得害臊?跟我又是哭又是鬧,末了還拉我參觀水城。難道你覺得孤王閑得無聊,特地給我耍猴看?”
老頭子差點把胡子揪下來,呲牙道:“講條件嘛,當然是我漫天要價,你落地還錢了。不把問題說的嚴重些,怎么賣個好價錢。”
秦雷輕蔑道:“就你那把老骨頭,就值這個數。”說著伸出五個手指頭。
伯賞元帥大搖其頭道:“不行,這個數目守成有余,進取不足。”說著,比劃個七,道:“再多二十萬兩,少一個子,我就扔下這個爛攤子,回中都抱孫子去。”
秦雷沉吟道:“七十萬兩也不算多。若是元帥能再答應孤一個要求,孤可以出到一百萬,而且是每年。”
老元帥瞇眼道:“看來殿下所圖非小啊。”
秦雷沉聲道:“幫孤肅清南運河。”
老元帥失聲笑道:“殿下可是在說笑?莫非您還嫌身上虱子不多?”
秦雷也哈哈笑道:“若非如此,孤又從哪里為你討喚到每年一百萬兩白銀?”一攤雙手,光棍道:“您可以去打聽打聽,孤王現在還欠著三百多萬兩的外債呢。”
伯賞別離表情郁悶道:“原來王爺是虱子多了不咬、債多了不愁。”
秦雷搖頭道:“你們老人家不懂,這叫負債經營。”
伯賞別離啞然失笑道:“確實不懂。若是老夫欠著這么多外債,早愁得投了大江利索了。”說著正色道:“王爺,立個字據吧。”
秦雷心中一松,感激道:“謝元帥信任。”
伯賞元帥伸手阻止道:“咱們是公平買賣,童叟無欺。用不著誰謝誰。”說著,攤開紙筆,寫就兩份文書,分別簽字畫押。約定平亂后,秦雷即刻付給鎮南軍三十萬兩白銀。待控制南運河一個月后,交割七十萬尾款。以后每年二八兩月底前,秦雷都要各支付一次五十萬兩。若有延遲,按月利二分算。也就是說,從契成起,直到破楚前,秦雷都對鎮南軍背上了每年一百萬兩的債務。
秦雷捧著墨跡未干的文書,慘然笑道:“若是咱們一直過不了江,豈不是要孤王子子孫孫還到破產為止。”
伯賞元帥有些發傻地望著文書上的‘雨田’二字,強笑道:“王爺寫字龍飛鳳舞,恐怕后人難以分辨。不如您再行個印?”
秦雷見自己又被鄙視,一面從腰間掏出紫金王印,蓋在名字邊,一面嘟囔道:“元帥不明白了,簽字便是為了難于模仿,孤這是防偽來著。”
見他蓋上‘隆郡王雷’的印章,老元帥才放心的捧起文書,看了又看,待墨跡干后,才收進抽屜。
也許是覺得自己有些過分,老元帥對秦雷不好意思道:“若是不相信殿下,老夫也不會簽這空頭文書。只是實在被你們家和他們老李家坑苦了。這才出此下策,王爺勿怪啊。”
秦雷為人光棍,事情做過,便不再糾結。他灑然笑道:“秦雷只身而來,能得到元帥信賴已是邀天之幸。您這樣做非但不會令孤不快,還讓孤踏實很多呢。”
兩人相視哈哈大小,算是約成。這份奇怪的契約,現在看來只是雙方為了各自利益,勾結在一起。卻又不放心對方,而簽下的一份保證。乍一看,秦雷是賠大發了,但是在將來的歲月中,誰知道他會不會賺回來呢?
或者是雙贏。
這樣一耽擱,當天是回不去了。去了心病的老元帥便又盛情招待了秦雷一晚,第二天一早,才放他上路。
秦雷出來的時候,只有三百余騎,歸去時,隊伍卻足足大了一倍。而且身邊除了石敢,又多了一個跟屁蟲似的伯賞賽陽。
望著打了個大勝仗似的伯賞賽陽,秦雷只有苦笑。他沒想到這小子能說通他老子。去問老元帥,伯賞別離只是意味深長道:“老夫覺得王爺說的有道理。”
于是這位伯賞家的老疙瘩,便以鎮南軍聯絡官的身份,堂而皇之的跟在秦雷身邊,‘監督’契約履行狀況。秦雷深切懷疑,即使把這小子賣了,他還會幫自己數錢。至于‘監督’這種高難度的活計,應該是隱藏在保護他的三百衛隊中的某人,或某幾人的差事。
秦雷對此行的收獲還是頗為滿意。當然這要感謝有才有德兩位德才兼備的兄弟,他們向秦雷提供了包括老元帥性格愛好、鎮南軍現狀分析,以及與太尉府的齷齪來由,等等詳細資料。這才讓秦雷不費力的把握住了老元帥的脈搏,處處搶到上風。為這實力極不平等的雙方,最終達成盟約,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一路馬不停蹄,就要到那個小酒肆時,前面沖過一隊騎兵,卻是先行出發的斥候。
斥候隊長策馬到了石敢身邊,輕聲耳語幾句。石敢點點頭,讓他繼續監視,便回頭找到秦雷,行禮道:“王爺,前面村里有八百多民眾集會,好像就是那二佛祖教派的。”
秦雷頷首道:“你帶人悄悄過去看看,不要驚動他們。”
石敢領命而去,秦雷他們便在路邊下馬歇息。伯賞賽陽也想去,秦雷只是不許,這小子只好眼巴巴的望著熱鬧不能瞧,一副心癢的樣子。
秦雷看得好笑,卻不理他。有衛士把道邊一塊大青石打掃干凈,鋪上氈子,請秦雷休息。秦雷便招呼伯賞賽陽一起過去。
伯賞賽陽終于忍不住道:“王爺,看您也大不了末將幾歲,怎么就不好熱鬧呢?”
秦雷接過衛士遞過的水囊,喝口水,然后遞給伯賞賽陽道:“孤王也喜歡熱鬧。”
伯賞賽陽雙手接過水囊,大喜道:“那正好,咱們同去。我還沒見過什么教徒集會呢。”
秦雷瞟了他一眼,淡淡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你的性命不止是你自己的,還牽扯到無數相關的人。沒有必要的話,不要把自己置于未知之中。”
伯賞賽陽苦下臉道:“那不是少了很多樂趣?”
秦雷調整個姿勢,讓自己坐的更舒服,瞇著眼道:“也少了很多麻煩。”
伯賞賽陽嘟囔幾句,拿著水囊去了一邊。耳朵靈敏的秦雷隱約聽到什么“像老頭子”之類的抱怨,淡淡一笑,也就隨他去了。
秦雷打死也不會說,自己是被血殺那赫赫兇名嚇著了。
至少在沒有解除警報前,他都會這樣老實。
過了好一會,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由遠及近,驚醒了小憩中的秦雷。他睜開眼,便見到那個斥候隊長向他比劃個二,然后右手握住左手,再指了指相反方向。
秦雷點點頭,做個繼續監視的手勢。起身對邊上的衛士道:“集合,列沖鋒隊形。”
不到十息,三百黑衣衛便已悉數上馬,列隊完成。伯賞賽陽趕過來問道:“王爺,出什么事情了?”
秦雷隨意道:“石敢幾個被人攆得滿山跑,孤王帶人去接應一下。”
伯賞賽陽大喜過望道:“真的?”突然意識到自己似乎有些幸災樂禍,忙改口道:“真的是豈有此理。”
秦雷不鳥他,一揮手,沉聲道:“目標正前方,突擊。”說著不急不慢的騎著烏云跑了出去。
衛士們沉默的一夾馬腹,戰馬便沖刺出去,趕上秦雷,把他保護在陣中心。不一會便形成轟隆隆的突擊之勢,只留下一地黃土供伯賞賽陽瞻仰。
伯賞賽陽拍拍身上的土,對邊上老軍官抱怨道:“馬叔,你看這是什么人啊?光顧著自己威風,一點不照顧別人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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