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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如扔掉酒壇，身子已經(jīng)有點(diǎn)搖晃了，“算我欠你們的，以后一定補(bǔ)上。”

    　　“我們也一定要回請。”

    　　囚犯與看守之間的小小酒宴眼看就結(jié)束，頭目從帳篷里走出來，雙臂各夾著一只酒壇，比上官如帶來的大了足足一圈，冷著臉說：“北庭人可沒這么小氣，要回請就是現(xiàn)在，酒量小的站遠(yuǎn)一點(diǎn)，別讓小姑娘瞧不起。”

    　　沒人承認(rèn)自己酒量小，頭目命人拿出干凈的碗來，賓主雙方就站在庭院里喝酒，開始時氣氛比較沉悶，各自兩碗酒下肚，士兵們迅速達(dá)到與上官如同樣的境界，有說有笑，甚至唱歌跳舞。

    　　“有酒沒肉，好比……好比……”一名士兵想不出下面的詞，上官如接口道：“好比駿馬沒有好鞍，烈士沒有寶劍，美人沒有妝奩，帝王沒有大臣，將軍沒有士兵，還好比……”

    　　“娘們兒沒有漢子。”說出這句話的士兵，身上同時挨了五拳六腳，還得忍痛去向附近的營地要肉。

    　　禁區(qū)里的監(jiān)獄是一片區(qū)域，共有大大小小的營地十余處，關(guān)押著不少犯人，上官如所在的這一處已經(jīng)是條件最好的地方。

    　　要肉的士兵很快完成任務(wù)，帶回來一條牛腿和四條羊腿，都已燉熟，涼吃正好，還有四名好奇的士兵也跟了過來。

    　　眾人都是熟手，迅速用長槍搭起一座簡易的架子，將五條肉掛在上面，拿出小刀割著吃，上官如吃了一點(diǎn)，大部分時間還是喝酒。

    　　守在望樓上的士兵不干了，要求頭目一視同仁，輪流警戒輪流喝酒。

    　　于是院子里的宴會越發(fā)熱鬧起來，上官如不記得自己跟多少人碰過碗，也不記得自己說過什么聽過什么，總之她覺得很開心，因?yàn)槊總€人都對她很友好，他們是看守與囚犯，也是主人與賓客，無所謂忠誠，也就無所謂背叛。

    　　兩壇酒很快喝光，去借酒的人又帶回來更多的士兵。

    　　到了半夜，小小的營地里已經(jīng)聚焦八九十人，后來的人甚至不知道酒宴因何而起，看到人群中像男子一樣喝酒的小姑娘，全都一愣，只需一碗酒下肚，就將她當(dāng)成了知己好友。

    　　營地從前的軍官就是這個時候來的，也抱著一小壇酒，“好熱鬧啊，算我一個。”他是聽說有酒有肉才來的，沒想到會看到上官如，也愣了一下，隨后笑道：“原來你好這個調(diào)調(diào)，早說啊，來，陪我喝幾碗。”

    　　上官如已經(jīng)醉得迷迷糊糊了，好一會才認(rèn)出眼前的人是誰，指著他說：“你不好，欺負(fù)女人，不是草原男兒。”

    　　滿營的酒徒，興致正高，光是幾塊牛羊肉已經(jīng)滿足不了胃口，精力旺盛得正準(zhǔn)備互相打架，上官如的話給他們提供了一個宣泄出口。

    　　軍官的手正伸到一半，發(fā)現(xiàn)周圍人的目光不對，急忙退后三步，“別亂來，你們想以下犯上嗎？”

    　　營地的新頭目擠出人群，吐著酒氣說：“一個只會欺負(fù)女人，連騎馬都不穩(wěn)當(dāng)?shù)鸟R屁精，你算什么‘上’？今天我就要犯一犯。”

    　　軍官的臉白了，突然轉(zhuǎn)身，沒命地向營地大門跑去，一支箭嗖地從耳邊擦過，他被當(dāng)成了逃犯，隨后屁股上挨了一腳。

    　　上官如沒看到全部過程，她摔倒了，卻沒有完全睡著，耳邊傳來令人欣喜的喧鬧，好像許多人正熱情地沖她勸酒，“再來一碗……”

    　　當(dāng)她再次睜開眼睛時，只覺得頭疼欲裂，渾身酸軟，好像整個人已被撕成碎片，然后由技藝粗糙的工匠勉強(qiáng)粘合在一起，“我死了嗎？”

    　　“差點(diǎn)。”一個氣哼哼的聲音說。

    　　上官如終于認(rèn)出眼前的人是誰，“這是哪啊？”

    　　“還能是哪，老地方唄。”許煙微沒好氣地說，手里拿著絹帕，仔細(xì)地替如小姐擦拭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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