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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獨孤羨借著這個機會，提出心中埋藏已久的大疑問，“我一直在想一件事，當初是我向龍王描述中原與北庭軍隊的優(yōu)劣，可能……夸大了中原的優(yōu)勢，希望龍王沒有受到太多影響。與中原決戰(zhàn)固然勝負難料，但絕不到必輸?shù)牡夭?，以逸待勞，贏面甚至不小?？升埻跎岜蓖ヲT兵而與中原人聯(lián)手，風險似乎更大。”

    　　這不只是獨孤羨的疑問，許多人都不明白龍王為何放棄到手的北庭大軍，只是有人沒機會問，有人不敢問。

    　　“將軍的描述是一個原因，但只是原因之一?！鳖櫳鳛樗尖馄?，“將軍說北庭騎兵能打能退，可西域不能，璧玉城、疏勒國、逍遙海雖然占據(jù)半壁西域，對中原和北庭來說，仍是彈丸之地。北庭騎兵如果戰(zhàn)敗，會向草原深處逃散，龍軍斷無抗衡中原的實力；如果戰(zhàn)勝，北庭人就是璧玉城的大恩人和保護者，我必須將他們留下，起碼要長久留在邊界，以防中原再次進攻，這兩者都不是長久之計。”

    　　獨孤羨點頭，深表贊同，北庭新汗王還是一個孩子，等他長大成人，或者被更強大的汗王子孫吞并，草原騎兵很可能由保護者變成入侵者，那時的璧玉城，不可能再得到中原的幫助。

    　　僅此一條理由，獨孤羨覺得已經(jīng)夠了，顧慎為卻繼續(xù)說下去，他不僅是說給左將軍聽，也是向自己解釋，“金鵬堡一直以來就在腳踏兩只船，借助北庭騎兵的同時，也不忘了與中原暗通款曲。有人跟我說過，想要安全殺人，首先得斬斷目標的關系，北庭與中原就是金鵬堡的左膀右臂，我斬斷了一條，還得再斬斷另一條?！?br>
    　　獨孤羨看了一眼自己的斷臂，覺得龍王說得很有道理，像個學生似地默默點點頭，不想開口干擾龍王的思路。

    　　“最后，也是非常重要的一點，我和軍師都相信：中原無法長久統(tǒng)治西域，只能采取羈縻策略，即使是中原控制璧玉城，最后從中獲益的仍是本地勢力最大的一方。”

    　　龍軍的實力已經(jīng)超越金鵬堡，這是顧慎為與方聞是決定與蕭王聯(lián)手的最主要原因。

    　　獨孤羨沒太明白，忍不住問：“中原無法統(tǒng)治西域，龍王肯定這一點嗎？”

    　　顧慎為微微仰頭，“夸日王即使沒死，也競爭不到汗王之位，但他有些想法很獨特，也很有道理，他說北庭人到了中原只能開荒種地，最終會變成中原人，反之中原人也一樣，在草原上騎馬放牧，早晚會融入北庭。西域地方不大，人口稀少，自古小國林立，夾在兩大強國之間，即使是被控制得最嚴的時候，也能保持很大程度上的獨立，所依靠的絕非幸運與智謀?！?br>
    　　獨孤羨聽得入迷，問道：“那是什么？”

    　　“沙漠。”顧慎為也著迷似地陷入沉思，“北庭人在這里找不到足夠的水草，中原人開墾不出足夠的耕地，來的士兵越多，身上的包袱也越重。龍軍所要做的就是：不要成為強國一時之怒的犧牲品?！?br>
    　　獨孤羨告退，顧慎為起身走出帳篷，發(fā)現(xiàn)自己計劃中的一個漏洞，龍軍實力強過金鵬堡，成為犧牲品的可能也更大。

    　　韓無仙裊裊走來，面帶微笑，對木老頭等人的驚詫目光視若無睹，好像還不知道自己的背叛已被看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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