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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次是在六年前,他從璧玉城督城官御任,認出所謂的歡奴就是顧侖之子,而且是殺死自己兒子的真兇,他許諾要帶歡奴離開璧玉城,卻偷偷逃回中原。
這一回,他故技重施,聲稱次日再做商議,又踏上了逃亡之路,心情卻截然不同,六年前他在璧玉城近乎一無所有,能逃走本身就是勝利,可這一次,他有大軍做后盾,有中原最厲害的劍客當護衛,仍然不得不避開那個煞星。
身為官宦世家的成員,衛嵩在復雜的朝堂斗爭中如魚得水,這還是第一次,心里對遠在京師的權貴們深惡痛絕,他們根本不明白龍王是什么樣的人,想當然地以為能夠操控他、利用他,可衛嵩知道,龍王是個一心復仇的瘋子。
想到愛子衛靈妙的遭遇,衛嵩既心痛又恐懼。
天漸漸亮了,衛嵩回頭望去,身后只有三十余名隨從與護衛,比他第一次逃亡時顯得壯觀些,卻掩飾不住西域都護官的慘敗與凄惶,再遠一些,承載金鵬堡的絕巔依稀可見,山下的璧玉城似乎就在一層薄霧后面。
衛嵩心里咯噔一聲,怒聲詢問身邊的隨從:“為何走得如此之慢?咱們不到三更就出發了。”
隨從臉上掛滿冰霜,連笑容都變得僵硬,“大人,已經夠快了,現在是冬天,路不好走,再說馬也受不了啊。”
“混蛋,我有要務在身,你還擔心畜生的死活?全速前進,今天晚上務必到達千騎關。”
隨從目瞪口呆,就算是在秋天路況最好的時候,從璧玉城到千騎關騎快馬也得三天,不眠不休也要整整兩天,大人卻要一天到達,這根本不可能做到。
他不敢反駁,只得傳令所有人加快速度。
衛嵩只是名文官,大大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午時未到,他已經感到全身僵硬,從頭冷到腳,再不休息一會,恐怕無需龍王動手就得喪命在冰天雪地里。
好在絕巔終于不出現在視線中,衛嵩稍感安心,就在路邊稍事休息,這個時候龍王應該在四諦伽藍剛剛發現自己不在,孫成器若是能編出好理由,還能多蒙騙龍王一會,這是衛嵩的第一道防線。
千騎關是第二道,更堅固更有效的防線,那里由中原軍隊與金鵬軍共同防守,雖然人數不是很多,足以抵擋龍軍的進攻,為他爭取到更多時間,然后他會一路跑到西域最東面的樓蘭國,從那里給自己在朝廷中的幾位大靠山寫信,勸說他們改變主意。
殺死龍王是必須的,衛嵩想出一大堆理由,覺得萬無一失。
當天晚上,他們還是沒能趕到千騎關,一場大雪悄然而至,一行人不得不再次停下休息,這回搭起了帳篷,以抵御越來越強烈的朔風。
衛嵩無法入睡,命人研墨鋪紙,開始寫信,信是寫給不同人的,措辭與提出的理由都不一樣,要點只有一個:龍王是個極危險的人物,常見的收買手段對他無效,唯有徹底殺死,方能永除后患。
這些信不好寫,寫給中常侍嚴沁的那一封尤其讓他為難,嚴沁是權力團伙中的核心人物之一,拉攏龍王的策略就是他定下來的,衛嵩希望自己能知道真正的理由,可無論他怎樣利誘,張佑都不肯提供更多信息,或許這名小小的閹侍真的不知道什么。
前兩封已經寫得差不多,只需再做斟酌,寫給嚴沁的卻只完成一半,衛嵩覺得不太滿意,思忖良久,決定先放在一邊,轉而寫第四封信。
一股寒風順隙而入,吹得燭光搖曳不定,衛嵩毛骨悚然,停筆不動,向門口望去,什么也沒有,四名忠誠的護衛抱著刀站在那里,讓他稍感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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