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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以前，在北庭的草原上，近千人向顧慎為下跪效忠，有些人事后忘得干干凈凈，心中的防線仍在，少數(shù)人卻將這一跪當成非常正式的行為，縱使歲月流逝，也無法將其沖淡。
“我在你們當中看到了內(nèi)奸。”顧慎為說，將五十余名犯人盡收眼底，第一印象才是最接近正確的，他知道，破綻只有在這一瞬間才出顯現(xiàn)。
如何感受人群的情緒變化，他有著豐富的經(jīng)驗，相隔六年，這些經(jīng)驗仍能派上用場。
有一部分人已經(jīng)做出下跪的姿勢，卻在周圍人的影響下又站直了，臉上帶著恐惶與疑惑的表情，不過眨眼之間，人群中的氛圍變了，五十余人幾乎同時跪下，誰也不覺得自己受到了他人的影響。
這就夠了，顧慎為已經(jīng)知道哪些人真的去過北庭，在箭矢的威脅下受過自己的恩惠，另一些人則是充數(shù)的，他們可能是周懷玉所謂的內(nèi)奸，也可能是各大門派跟顧慎為開的“玩笑”。
“但這些內(nèi)奸還沒有做出不可挽回的錯事?！鳖櫳鳛閭?cè)身，不接受眾人的跪拜，“林小山的確是我派到中原的，你們曾經(jīng)嘗試著救他，這就足夠了，我非常感激，沒人再欠我任何恩情。諸位掌門將處置權(quán)力交給我，但是我沒有這個資格，你們是中原人，還是得由中原各派處置?！?br>
眾人面面相覷，還以為龍王會像在北庭一樣為他們挺身而出，沒想到竟然推得一干二凈，心中頗感沒趣，有人訕訕，有人起身，很快，所有人都站了起來，一時間不知該向誰求助才好。
程屹從水榭門口走來，遠遠就說道：“顧公子免除了你們當年承諾的義務(wù)，還有什么恩情比這更大？”
眾人又要下跪謝恩，顧慎為這回干脆背過身去，對程屹搖頭說：“這些人因為我已經(jīng)受了不少委屈，何況我早已放棄龍王的稱號，當年的所謂恩情一筆勾銷，他們對我毫無虧欠，千可不可再提‘恩情’兩字。他們的本門尊長都在現(xiàn)場，我更沒有資格做出處置。”
兩人互相謙讓，“犯人”們不知所措，只能站在那里旁觀。
鐵玲瓏越看越不解，龍王當年最喜歡拉攏人心，哪怕對方曾經(jīng)是敵人，也不放過任何機會，怎么到了中原反而謙虛起來？他現(xiàn)在孤家寡人，正是需要幫手的時候啊。
她向初南屏投去詢問的目光，初南屏正興致勃勃地望著顧慎為，好像非常理解并欣賞他現(xiàn)在的行為。
小初能看清顧大哥的真實想法，而她卻一頭霧水，鐵玲瓏有點氣惱，將刀柄握得更緊了。
顧慎為與程屹還在爭執(zhí)，周懷玉越聽越怒，心想龍王果然虛偽至極，與十方教暗中勾結(jié)肯定不會錯，上前幾步打斷交談，“程九爺、顧公子，請恕我多嘴，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好像不是該由誰處置……這些人，而是找出內(nèi)奸，剛才顧公子不是說他‘看到’內(nèi)奸了嗎？先指出來吧?！?br>
“這些所謂的內(nèi)奸還沒有做出任何不利于江湖的事情，我想他們只是一時受到蠱惑，會自行改正的?！鳖櫳鳛檎Z氣越發(fā)和緩。
周懷玉搖頭，“顧公子此言差矣，如果是在平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要沒犯下大逆不道的罪行，盡可寬宏大量，可如今正值危難之機，十方教攻到京城，西域殺手暗中窺視，斷不可養(yǎng)虎為患，對內(nèi)奸就該提前鏟除?！?br>
顧慎為顯得有點為難，“我雖然生自中原，但是離鄉(xiāng)已久，早已算是西域人，實在沒有資格插手中原的江湖事務(wù)，對這些人我已經(jīng)全無印象，萬一說錯了，豈不得罪諸家門派？周公子若是真想知道誰是內(nèi)奸，待會我私下告訴你吧?！?br>
周懷玉更得堅持己見了，向程屹說：“九爺，您覺得呢？我以為還是立刻找出內(nèi)奸為好，顧公子卻想網(wǎng)開一面?！?br>
“我并非對內(nèi)奸網(wǎng)開一面，只是不想讓剛剛團結(jié)起來的江湖門派再生裂隙?！鳖櫳鳛榧m正道，“恕我直言，周公子也該跟我一樣謹慎才對，這些人當中似乎沒有崆峒派弟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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