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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荀貞起來,把程偃等人叫至身邊,交代了兩句,吩咐他們:“待我出城走后,爾等便留在督郵舍里,日常習射練武,無事不得外出,更不許出去惹是生非。我長則大半月,短則小半月必歸。”他這次微服行縣,只準備帶小任和宣康兩人侍從。小任管錢,兼作護衛;宣康通文墨,路上有什么見聞可以由他記載下來。
三人換了粗布麻服,各攜刀劍,扮作遠行的客人,荀貞、小任騎馬,宣康乘車,從督郵舍的后門出去,繞過幾條街,混入人流,先去了戲志才家。
荀貞早就想來拜訪戲志才了,只是因種種緣由一直未得成行。雖然如此,他和戲志才有書信來往,卻是知道戲家在哪兒的。只是不巧,戲志才沒有在家。
他妻子出來應門答話,問過荀貞姓名后,說道:“拙夫昨夜未歸,應是住了友人家里。”再問“友人”是誰時,她卻說不上來了。荀貞心中了然,知她必是沒說真話。戲志才好博戲,昨晚很可能是去哪兒賭錢了,只是她不肯在陌生人面前揭自家夫君的短,故而托言“住在友人家”云云。他往院里看了眼,見院中屋舍破舊,青苔覆墻,隱見屋內陳設亦甚是寒酸簡陋。
他也不揭穿她的假話,只令小任取出些錢,遞過去,笑道:“這些錢,請收下。”
“荀君這是何意?”
“博戲者,勝負皆有。嬴則罷了,若是輸了,備給尊夫還賭債。”
戲妻怎會肯要!
荀貞笑道:“若是別人,這錢我肯定不會留,但我與尊夫相交已久,對他知之甚深。尊夫才高八斗,隨心所欲,放達不羈,非是禮教中人,像他這樣的人,不是世俗禮教所能約束的。這點錢,就請夫人收下罷。”戲志才當然不是“世俗禮教所能約束的”,想當日,荀貞與他第一次見面時,就親耳聽他自己說:賭輸了錢被扣在壚中,還是荀彧去解救了他。
戲妻顯然也是知道自己夫君性子的,聽荀貞這么說了,也就不再推辭。
荀貞沒時間等戲志才回來,見戲妻收下了錢,也就辭別離去,臨走前說:“我有要事,需要遠行,等回來了,再來造訪尊夫。”出了里門,到了街上后,宣康說道:“荀君,我見你與郡功曹鐘君及別的士子交往時,都是彬彬君子,對這個戲志才,你卻怎么不遵禮教,貿然留錢?”
“叔業,你沒讀過《論語》么?”
“康年十五,束發受學。最早學的就是《孝經》、《論語》。”
“《論語》鄉黨篇里第一句話怎么說的?”
《論語》是每個士子都要學的,宣康十五六時就能把這本書倒背如流,想都不想,即接口背誦道:“‘孔子於鄉黨,恂恂如也,似不能言者。其在宗廟、朝廷,便便言,唯謹爾’。”
“何意也?”
“是說夫子在本鄉的地方上溫和恭敬,像是不會說話的樣子,但他在宗廟里、朝廷上卻很善於言辭,只是說得比較謹慎。”
“下一句呢?”
“‘朝,與下大夫言,侃侃如也;與上大夫言,誾誾如也。君在,踧踖如也,與與如也’。”
“又何意也?”
“夫子上朝,在國君還沒來時,同下大夫說話溫和快樂,侃侃而談;和上大夫說話正直公正,直言諍辯。國君來了,則是一副恭敬而不心中安的樣子,但又儀態適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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