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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圖看著鏡中的自己,素凈的首飾和衣著中和了身上張揚凌厲的氣勢,眉眼間的黯然凄涼硬是壓下了原本的肆意張揚,嘴角勾起一抹苦澀的笑,她從未想過自己竟然會落到今日這等尷尬的境地,親子尸骨未寒,她卻連痛哭緬懷的時間都沒有,就要揚起笑臉伏低做小,甚至連這等細枝末節都不敢露出一絲張揚,多么可悲……
候在帳外的嬤嬤遠遠地看見明黃的儀仗,立刻朝帳內大喊起來:“啟稟公主!宣旨的天使到了——”說完指揮著帳外的奴才擺好香案準備迎接圣旨。不一會阿圖長公主扶著老嬤嬤的手出了金帳,立在帳外看向已經漸漸行進的明黃儀仗。
阿圖微微瞇起眼睛,目光一下子就落在領頭的那兩個腰系黃帶子的少年身上,那是兩個極為耀眼的孩子,他們踏著晨光而來,旁若無人地親密交談,明明是目中無人的姿態,卻因為那氣勢逼人的尊貴,牢牢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讓人連不滿之心都無法生出,仿佛理當如此。
“圣旨下——!固倫淑惠長公主聽旨——!”隨著司禮太監的高聲呼喝,阿圖長公主屈伸下拜,跪在香案前的蒲團上,低眉垂目,靜靜地聽著那一連串的賞賜和褒揚之詞,低垂的眸子宛若充枯井,泛不起一絲波瀾,直到聽見康熙追封已故巴林貝勒奇他特為郡王,以郡王之禮下葬時才浮現一絲暖意,奇他特一直都對降爵之事耿耿于懷,如今也算是了了那孩子一樁心事吧?
阿圖長公主心平氣和地接過圣旨供在香案上,這才得空仔細端詳肅立一旁的兩位阿哥,這一眼看去,即使是心懷成見的阿圖長公主也不得不承認,他們是她這輩子見過的少年中最為俊秀漂亮的,七分相似的長相讓人一看就知道是親兄弟,卻絕不會有人將他們認錯,只因兩人氣質截然不同,一個尊貴溫和,一個凌然霸道,舉手投足間宛若天人。
阿圖長公主按捺下心中的驚駭,面上露出和藹的笑容道:“這兩位想必就是大阿哥和二阿哥的吧?長這么大了本宮還是第一次見,快過來讓本宮看看。”
承瑞和賽音察渾上前行了一禮,齊聲喚姑祖母,阿圖笑容一頓,立刻不著痕跡地掩飾過去,拉著兩人的手進了金帳,還一迭聲地吩咐奴才端來奶茶和小點心,一副熱情周到的模樣,讓跟隨兩位阿哥而來的奴才面面相覷,無論如何也想象不出剛剛喪子的淑惠長公主會是如此鎮定自若的模樣,他們原本的嚴陣以待如今看來仿佛成了笑話一場,不過風平浪靜總比腥風血雨的好,到時候第一個倒霉的還不是他們這群奴才么?
唯獨隨行的禮部官員絲毫不敢放松警惕,誰讓他們的頂頭上司是馬佳圖海呢?這位尚書大人可是軍伍出生的常勝將軍,才不會跟你講什么體統不體統,誰敢惹他不痛快,他就敢拿起鞭子抽人,整個禮部上下,誰不知道圖海對大阿哥和二阿哥寶貝得跟眼珠子似的,要是兩位阿哥掉了一根頭發,他們回去肯定會被鞭子抽掉一層皮。
不提這些禮部官員在帳外直著脖子緊迫盯人,就說帳內的氣氛卻是出乎意料地和樂融融,阿圖長公主端著姑祖母的架子,對著兩位阿哥噓寒問暖,實則不著痕跡地打探康熙的心意,承瑞頂著一張欺騙世人的溫和笑臉,說著暖心窩子的話裝乖扮巧,若是遇上實在避不過去的話題,一旁賽音察渾就一副心直口快的模樣,大剌剌地將話題帶跑,恨得阿圖長公主心中直咬牙。
“本宮嫁到草原多年,兒時對紫禁城的印象卻歷歷在目,只盼著有一天能回到那紅墻內再看上一眼,本想著能借此次木蘭秋狝,向皇上求下恩典,便是只為皇額娘奉上一碗湯藥,守上一夜臥榻便于愿足矣,沒成想奇他特這孩子竟然……”阿圖長公主拿著帕子捂住臉,聲音哽咽地哭起來,“看來本宮是個福薄的,指不定就是長生天要懲罰本宮這個不孝女,所以才降下這等橫禍在我兒身上!”
承瑞面露傷感地勸慰道:“姑祖母多慮了,我和二弟自幼長在太皇太后跟前,對她老人家的心思再清楚不過了,誰不知道逢年過節的時候,巴林部送給慈寧宮的年禮總是蒙古諸部中最豐厚的,太皇太后哪回見了不是眉開眼笑地夸您孝順,嘴上怪您花費太過,實則心里受用得緊,若是讓她老人家知道您竟然自責至此,恐怕真要傷心了,臨行前太皇太后特地交代定要替她老人家多看您幾眼,替她轉交一份禮物,說是讓您安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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