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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上殿開始，李治心里便突突直跳，他知道今日定會有人彈劾，卻沒想到這股風(fēng)潮居然這么猛。
頭一個御史言語鏗鏘義正辭嚴(yán)，說完站在那里，尚未等到李二陛下有所表示，又有一人站了出來。
“陛下，臣彈劾晉王殿下，縱容軍械失竊流散民間，且事后未能及時追緝，導(dǎo)致如今長安城內(nèi)人心惶惶，社稷不穩(wěn)，國祚震動。”
“臣彈劾晉王殿下，私藏軍械，意圖不軌！”
……
盡管誰都知道從軍械失竊一事一定會延伸至某一部分不可言之攻訐，可是如今親耳聽聞御史們在大殿之上當(dāng)著皇帝的面彈劾，還是心底一震。
李治早已預(yù)料到今日勢必要焦頭爛額，但真正事到臨頭，卻依舊不可免心內(nèi)驚惶，趕緊出班站在殿中，跪伏于地，叩首道：“父皇明鑒，兒臣固然有錯，卻斷不敢有絲毫大逆不道之心！”
失職是肯定難免的，但絕對不能任人攀扯到大逆不道上頭去，否則很難脫身。
李二陛下端坐在御座之上，面沉似水，一言不發(fā)。
長孫無忌這會兒不能指望那些依附于自己的蝦兵蟹將，親自出班站在李治身邊，啟稟道：“陛下，晉王初歷兵部任事，權(quán)責(zé)不清、人員不明，有所紕漏在所難免，可怎能將此過錯無限放大，甚至引申至社稷安危、帝國根基之上呢？說好聽的，御史之言辭未免矯枉過正，有失偏頗，可若是說不好聽的，未必這背后沒有人夸大其詞、借機生事，故意栽贓陷害晉王殿下，其用意歹毒至極！老臣懇請陛下，派‘百騎司’參與此案，細(xì)挖嚴(yán)查，若當(dāng)真有人指使御史言官無中生有、惡意構(gòu)陷，請治其欺君罔上、妄圖顛覆社稷之重罪！”
他這一發(fā)言，眾臣紛紛側(cè)目。
這可是關(guān)隴貴族的大佬，曾經(jīng)朝堂之上一手遮天的人物，如今居然面對御史的彈劾，連指使幾個嘍啰沖鋒陷陣都不用了，干脆赤膊上陣么？
幾個發(fā)言的御史頓時有些慌。
晉王殿下失職是肯定有的，但是其余的罪名卻只不過是發(fā)散而出，并無實證。可御史言官的職責(zé)便是“風(fēng)聞奏事”，何時又需要確鑿之證據(jù)了？這長孫無忌當(dāng)真陰狠，一上來就試圖給大家扣一個欺君罔上的帽子，這誰能頂?shù)米 ?
李績、蕭瑀等人卻只是抬頭瞥了一眼，便低下頭去，心中感慨。
曾幾何時，這些御史言官也曾依附于關(guān)隴貴族們，為其拼力鼓吹、沖鋒陷陣，一旦長孫無忌盯住哪個大臣意欲掀翻，這些人便會一擁而上瘋狂撕咬，卻不想今日反戈一擊，而長孫無忌卻只能赤膊上陣。
因著長孫無忌的功勛地位，固然會給那些御史言官造成極大的壓力，可也從另一個層面說明，如今的關(guān)隴貴族的確是日薄西山、每況愈下。
一軍之主將不得不沖鋒在前，這可是說明了太多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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