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七十章 民心民意-《房俊房玄齡》
第(3/3)頁
一直旁觀的賈敦頤面色凝重的看著混亂場面,低聲對身邊的段寶元道:“何以至此?中樞政令不可阻撓,你們若是心中有鬼大可以更改賬冊甚至予以毀壞,這般鼓動農人、佃戶來對抗天使、對抗中樞,實在是兩敗俱傷的做法,得不償失。”
他是清官,不貪墨、不瀆職,卻也知道當今天下的各項弊政,譬如各地的土地賬冊便是一塌糊涂,世家門閥侵占的土地越來越多,但賬冊上的數量卻不增反減,以此來豢養更多的人口,又不必上繳更多的賦稅。
雖然不知中樞“丈量田畝”的真正用意,但只要將藏匿的田畝丈量出來登記入冊,那么隱匿的人口就將無所遁形,因為田地總是需要人來耕種的,阡陌相連廣闊萬頃的土地卻無人耕種,誰信?
若當真撂荒也就罷了,可到了秋收之時滿地莊稼、糧食滿倉滿谷,如何解釋?
最可怕的就是中樞將不在賬冊之上的田地予以回收,這就導致世家門閥憑借原有的土地再養不起那么多的隱匿人口,不得不將這些人放出去,再由朝廷授予田地,使之完全脫離世家門閥之掌控……
這比強制接管鹽池還狠,直接掘斷了世家門閥賴以生存的根基。
但即便如此,也不應當采取激烈的手段對抗中樞,譬如眼前,就算爆發沖突導致許敬宗遭受滅頂之災、政治生涯完全終結,可是對于洛陽于氏以及河南府的官員來說,也是一場巨大的災難。
想要阻撓中樞丈量田畝的心思可以理解,但還是應當以更為緩和的手段去謀求對抗,而不是當下這種近乎于“你死我活”的斗爭。
段寶元卻渾不在意,左右看了看,小聲道:“這與我何干呢?甚至與洛陽于氏都沒什么干系。沒人鼓動這些農人,是他們自己害怕藏匿的田畝被中樞丈量之后予以回收,導致他們無田可種,這才聚集起來鬧事。雖然有些無視法度,不過到底是為了活命,可以理解。”
賈敦頤搖搖頭:“只看房俊在河東鹽池的強硬手段,便可知中樞對于世家門閥的態度,許敬宗不可能退步的,他若是退步就等于結束自己的仕途生涯,而最終退步的還是你們,因為你們太過于囂張,已經越線了。”
段寶元淡淡道:“是中樞先越線的。”
中樞與世家門閥之間,始終都有一條線,雙方雖然并無契約,但各自遵守,無所突破,兩相安好。
在太宗皇帝登基之前,這條線是“皇權”,只要世家門閥認可、擁戴李唐皇族的統治,那么中樞可以給予世家門閥在各地的“治權”,皇帝與門閥共天下。
等到太宗皇帝登基之后,這條線被突破了,中樞不能忍受世家門閥割據一方、轄治州縣,動輒參與皇權之更迭、甚至“興一國滅一國”“廢立皇帝”,對世家門閥開始施以打壓。
而如今李承乾登基,更是將太宗皇帝的國策貫徹得更為徹底,他要收回世家門閥對于各地的“治權”,政令行于州縣、權力收歸中樞,掘斷世家門閥的根基,使得世家門閥空有名望卻再無統治州縣之事實。
這讓世家門閥如何能忍?
直接對抗是不敢的,但可以蠱惑人心、裹挾民意,以“無田可種”去嚇唬農人,挑撥農人站出來與中樞對抗,阻撓丈量田畝的施行。
你皇帝陛下不是講究“仁愛”嗎?
那就看看你是否敢對普通農人動刀動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