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 趙寧嚇了一跳,趕緊說道:「兒臣絕無此意!」 趙暨反問:「那你是什么意思?」 趙寧不敢有半分遲疑:「兒臣只是覺得,各位姐姐妹妹從小居于深宮,雖有王室身份,卻不能借半點王室榮光。嬴兄雖然小心思比較多,卻也是極其重感情的人,若能嫁給他,對姐姐妹妹來說也是一件幸事。而且……」 她忽然住嘴不說了。 趙暨面色微冷:「而且什么?」 趙寧趕緊道:「沒有而且!」 「沒有而且?」 趙暨冷哼一聲:「孤把你從小養到大,難道還不知道你想說什么?你想說,而且你那些姐姐妹妹一個個性情憊懶,不管是政治還是修行都毫無天賦,用她們換一個嬴無忌何樂而不為,是也不是?」 「不是!」 趙寧眼眶有些紅了:「兒臣絕無此意啊!」 趙暨盯著她的眼睛看了好一會兒,發現她沒有半絲躲閃,這才長長地吐了一口氣:「罷了!不為難你了!若這樣他便能安心,若他真能依照諾言所說,對每個妻子都能盡到丈夫的責任,那嫁給他兩個公主又有何妨?不過……你想過王室威嚴怎么辦么?」 趙寧思忖片刻:「其實從外人來看,根本不在乎嫁給嬴兄的公主是 誰。我平時去給姐姐妹妹送點心禮物的時候,也跟她們聊過不少,若得有情郎,她們未必會在乎名分,總比住在宮里好。若是……若是父王覺得可以的話,名嫁一女,實則嫁兩個……」 「依你便是!」 趙暨搖了搖頭,看起來有些疲累。 趙寧這才松了一口氣:「多謝父王!這是嬴兄給的玉簡與氣運……」 「你留著便是!」 趙暨意味深長道:「莫要辜負你姐姐妹妹的付出,還有你嬴兄的一片苦心!一年以內,務必凝成一品靈胎,不然以后怎么護著他們?」 「是!」 趙寧低著頭,感覺胸口有些發悶。 趙暨擺了擺手:「姜太淵那邊有消息了么?」 「還沒!」 趙寧話鋒一轉:「不過嬴兄今日問我借了一張竊聽符,拍到了姜太淵的身上,應該能聽到一些東西。」 「哦?何時?」 「大概酉時三刻!」 「那就對了!」 「什么對了?」 趙寧有些疑惑。 趙暨沖她招了招手:「你過來一看便知!」 「是!」 趙寧湊了過去,發現桉上有一張符紙,不過符紙上畫的不是符箓,而是密密麻麻的小字,居然是封信。 她細細看去。 「申國攻鎬京,并非因為申國國君痛恨幽王廢后,不過是想借機發難。」 「其真實原因,乃是鎬京藏著血脈之秘。」 「最后止戈,也不是因為南宮拓一己之力退敵,而是他將這部分秘密封印在了冢盤之中。」 「乾黎王室,男丁一直稀缺,蓋因如此。」 「什么!這這這……」 趙寧神色微變,如果這是真的,那趙家就有不得不進冢盤的理由了。 她眉頭微皺:「可信么?」 按照這種說法,其實邏輯是通的。 申國勾結諸侯攻鎬京,是為了血脈之秘。 平王東遷,是不想沾染這個麻煩。 周室子弟重立攜王,是想繼續守這個秘密。 按理說攜王是正統,卻還是遭受眾諸侯國聯手進攻,還是因為鎬京藏著這個秘密。 然后南宮一家是周王室重臣…… 但如果不用這個陰謀論。 正常的解釋也行得通。 趙暨沒有回答,而是反問道:「你覺得呢?」 趙寧思索片刻,回答道:「八九不離十!」 趙暨微微點頭:「說說理由!」 趙寧神情凝重:「其實第一次聽到南宮家的歷史時我就在好奇,南宮拓最后一人退敵諸侯聯軍,既然他實力這么強,為什么不在申國勾結戎狄進攻鎬京的時候出手,難道是早就看幽王不順眼了? 現在我明白了,他不出手,不是因為看幽王不順眼,而是他根本就沒有傳說中那么強。 后來平王走了,攜王鎮守鎬京,這個時候雖然鎬京仍然處于劣勢,但最起碼有一些不知情的諸侯國支援。 一人退敵幾十萬上百萬的確太過夸張。 唯一能讓他們退兵的,就只有一種解釋:他們想要的東西,沒有了!」 「是極!」 趙暨神情凝重地點了點頭。 趙寧皺眉思忖良久:「聽父王方才所言,這符紙應該是姜太淵送過來的,這么機密的事情,姜太淵怎么知道?周王室應該也不希望這個秘密公之于眾吧?」 趙暨冷哼一聲:「此人雖是姜齊落難公子,卻在楊朱學派與周王室之間 左右逢源,想必一定有什么奇遇,此次把消息傳過來,肯定是擔心我們不進冢盤,此人一定要小心。」 「那這冢盤……」 趙寧有些猶豫:「我們進么?」 趙暨揉搓著鬢角,掙扎了許久:「進!」 「是!」 趙寧可太知道黎王室的心頭病了,王室就像是詛咒,代代男丁稀少,如今的黎王一脈,以前就是宗室子弟,瞄準機會篡位登基。 上位以后,又擔心同樣的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所以才重用別的家族,導致魏韓為首的諸家崛起,等察覺不妙以后已經積重難返,又不得不投入宗室的懷抱。 從那以后,便只能代代燃血,才能鎮住宗室,抗衡諸家。 到自己這一代,唯一的男丁,居然是有著周王室和李家背景的趙契。 不然也不會出此下策,讓自己女扮男裝這么多年。 如果這個問題不解決。 恐怕就算變法成功了,以后還是會因為王儲之位,發生國家內亂。 乾國也不必說,在嬴無缺出現之前,乾王只有嬴無忌一個兒子,所以才會處處受限于黎國。 這個問題,很嚴重! 趙暨揮了揮手:「你去跟嬴無忌通通氣,看看他究竟從姜太淵那里竊聽到了什么。」 「是!」 趙寧離開后。 趙暨看著她離開的方向,沉默了好久,最終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唉!這孩子!」 「這孩子怎么了?我生的!」 一個聲音幽幽傳來,旋即便是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 趙暨忍不住露出一絲笑容,埋怨道:「想聽就大大方方聽啊,整日躲那么遠做什么?」 王后白了他一眼:「我一介女流,可不敢在黎王教導儲君的時候指手畫腳!」 「瞧你這話說的!」 趙暨神情有些尷尬,旋即吹捧道:「孤整年整年的閉關,哪敢獨攬功勞,寧兒有今天的成就,一大半都是多虧了璇姬你啊!」 璇姬哼了一聲:「哦?原來功勞也是我的,我以為只有過錯是我的呢!」 「不能夠,不能夠!」 趙暨哈哈大笑,一把將自己的王后擁入懷中。 璇姬輕啐了一口:「老夫老妻了,不害臊。」 趙暨肯定不害臊:「再老也是夫妻啊!何況我正值壯年,璇姬也是美貌不減……」 璇姬笑著搖了搖頭:「還是說說寧兒吧,你又對她哪點不滿意?」 「才能方面,定然是極為滿意的。」 趙暨輕嘆一口氣:「就是還有些少年意氣,這件事情,她明明可以處理得更好。」 「更好?」 璇姬似笑非笑道:「你是恨她跟嬴無忌講感情,阻止你要氣運和玉簡,還是恨她不講感情,將姐姐妹妹當做交易的貨物?」 趙暨愣了一下:「這……」 璇姬幽幽嘆道:「你就是什么都想要,既希望她成為一個真正的君王,不被任何感情所累,又想她能夠重視??情,讓她替你彌補對女兒們的虧欠。你生她的氣,但其實問題在你身上。」 趙暨胸口一悶:「你……」 璇姬仰起臉看著他:「我說的難道不對么?雖說最是無情帝王家,但作為人怎么能一點感情都沒有?寧兒是對那些姐妹怒其不爭,但她又不知道內里的原因,況且她處理完政事,閑時最多的時間,就是照顧姐妹和采湄。 你希望她完全把嬴無忌當成棋子,但偏偏嬴無忌這顆棋子,只能用感情來維系。 你對癥下藥,給嬴無忌了 那么多好處,甚至表現得像對待自己兒子那樣,難道就不明白其中的道理? 只不過你對嬴無忌的感情,三分真七分假,寧兒卻至少有七分都是真的。」 趙暨有些煩躁:「糾結幾分幾分的有意義么?不被拆穿,便是十分真,被拆穿,便是十分假!」 「當然有意義!」 璇姬神情有些嚴肅:「碰到一些不得不選擇的問題,寧兒選的跟你選的可能不一樣。」 趙暨哼了一聲:「我希望她選的跟我一樣。」 璇姬反問:「嬴無忌此人就是一頭順毛驢,你確定犧牲他得到的好處,能大得過他帶來的反噬么?」 「這……」 趙暨陷入了沉思。 璇姬忍不住笑道:「何況有感情,未必不能成為一個合格的君王。即便是你,不也為女兒們內疚到現在?」 「那在王后的心里,孤是一個合格的君王么?」 「不犟的時候就是。」 「……櫟陽的病怎么樣了?」 「不太好……」 「都是孤的錯啊!」 …… 深夜。 醉仙樓。 「你來了?」 「我來了!」 「我也來了!」 「我以為你們不會來!」 魏桓與韓赭抬了抬眼皮,感覺趙契有些白癡。 趙契被看得有些不自在,便直接進入了正題:「變法之事不必多說,相信兩位知道了嬴無忌的推演結果,應該比我更急。所以我請兩位前來,只求一事。」 「說!」 「講!」 趙契深吸了一口氣,聲音中充滿了蠱惑:「亂賊冢盤乃是千載難逢之機,兩位可有興趣,合作斬了嬴趙的根?」 魏桓嗤笑一聲:「有些事并不是很難,為何一定要與平陵君合作?」 韓赭沒有說話,只是深深看了趙契一眼,這人背后站著李家和周王室,一個比一個居心叵測,實在很難讓他提起合作的興趣。 在他聽來,魏桓說的沒錯。 這種事情,魏韓兩家定能勠力同心,只要嬴無忌和趙寧敢進去,他們就敢找機會動手。 畢竟現在迫在眉睫。 魏韓兩家便是黎國除宗室以外最大的勢力,何須他平陵君幫忙? 趙契忽然一笑:「魏氏和韓氏應該都是姬姓吧?」 「是又如何?」 兩人齊齊皺起眉頭。 趙契瞇起眼睛:「那我就給兩位講一講,血脈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