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牧海小鎮,呼延家族的隊伍開始分批,悄悄地往北開拔。 大周自四十余年前“周宣帝”嬴安駕崩之后,便開始了持續的走低. 嬴安固然是位好皇帝,但他對內務家事似乎并不太擅長,畢竟這些事都由其母李真在操持。并且,他似乎沒想過自己會那么快駕崩,所以后事也未曾來得及妥善安排。 不過,嬴安在位時間頗長,且八柱國穩定,彼此之間也有感情,所以他的長子還是安然繼位了。 之后,也不知是否是來自大周姬氏的詛咒,嬴家便開始連續死皇帝。 嬴安長子繼位一年,就病弱駕崩。 隨后,更是五年走了三個皇帝。 “星王”直系一脈有資格當皇帝的,基本上都死絕了,于是這范圍便擴大了。 終于,第五位已經根本難以說是直系的皇帝上位了。 之后的事,則是驗證了一句話:禍害活千年。 “周宣帝”嬴安后的第五位皇帝名為“周僖帝”。 這位周僖帝居然足足在位了三十年,這三十年里,他也把嬴安時候積存的底子給揮霍殆盡。 宣皇帝的勤儉節約,早在周僖帝身上失去了影子。 因為這位皇帝覺得自己的皇位似乎是來的很突然,所以他也很害怕失去。 享樂,任用酷吏,安插心腹,不想著治理天下,只想著將對他有危害的人全部殺盡。 所幸,周僖帝沒有喪心病狂地對武部和兵部下手。相反,他似是受了高人指點,將武部的高手,兵部的將軍當做手足兄弟,這也使得皇帝雖然荒淫無道,但大周卻安穩如山。 三十年的折騰后,這位“周僖帝”終于駕崩。 新皇,乃是“周僖帝”的侄子嬴末。 名為侄子,但似又是私生子,有人猜測嬴末大抵是周僖帝與其弟媳私通誕下的子嗣。 但嬴末已是皇帝,眾人何敢再言? 嬴末上位后,則開始了有過之而無不及的淫靡生活。 此時不比從前,不是說哪個強者能夠直接拎刀入宮宰了狗皇帝的。 軍隊令行禁止,受控于天子。 千軍萬馬往前一橫,便是武林上的宗師也是來多少殺多少。 再加上武部培育的高手,墨衣衛的秘探,便是江湖也難以掀起大規模的風波。 當靈氣潰散,“九品制”成了神話的時候,“寡不敵眾”這四個字已經成了真真正正的硬道理。 嬴末上位后,沒兩年就開始了變本加厲折騰。 大周國庫被“周僖帝”給玩空了,于是就有人給嬴末出了主意——另立新稅。 “馬稅”也是其中之一。 對呼延家來說,苛刻的人頭稅已經夠離譜了,如今多了個馬頭稅,那簡直是雪上加霜,所以他們才毅然決然地離開。 只不過,他們還是只敢分批離開,因為官府不可能放過他們這種“有錢卻無權”的大家族,但官府卻也不敢太過冒進,因為官府老一輩人都知道呼延家那位大祖母的厲害。 那位名叫長孫三娘的大祖母,不僅手段非凡,馴馬技術高超,而且自身還有一身怪力。在這牧海小鎮上還留了不少有關她的傳說,諸如“力拽三牛”、“單手扛鼎”之類。 可現在,那位大祖母即便自身能力再強,卻也是日薄西山,捱不過歲月的折殺。 而呼延家,便將成為一塊大蛋糕。 轉眼兩年過去。 年末冬夜,距離新年還剩一兩天的功夫。 長孫三娘卻臥榻,蒼老的眼睛布滿了皺紋。 而那雙眸子卻還在安安靜靜地看著窗外。 窗外飄雪 她想起了許多許多的事,想起了自己這跌宕起伏的一生,這見證了曾經輝煌逝去、又重歸寧靜的一生。 她抬手輕輕按著胸口,那位恐怖的名叫寒逢的存在再未出現過,想來是已經死了。 也對,這些年,所有的超凡都已逝去,便連自己這種螻蟻都已是“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 可那一位呢? 那一位. 她忽地露出笑容。 無論如何,她能夠見證那個男人的輝煌,也已經可以知足了。 她氣若游絲,只覺大限將至,眼前幻景亂舞。 她叫了呼延保過來,又從臥室暗閣里顫顫巍巍地取了一個畫軸遞給他。 呼延保展開畫軸,卻見畫上筆墨丹青、栩栩如生,所畫的卻是個少年。 呼延保問:“娘,他是誰?” 長孫三娘道:“保兒啊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娘是從何處來的嗎? 你爹也想知道,可娘一直沒有告訴他。 呵.他也沒來得及知道,便先娘一步去了。” 呼延保默然地半跪在塌前,他心底有著預感:娘撐不過今晚了。 長孫三娘氣若游絲,老眼迷離,輕哼著含糊道:“娘今天就把這個秘密告訴你,伱一定要心懷敬畏,好好的等他歸來。” “他”呼延保掃了一眼畫上少年,問,“他是誰?” 長孫三娘沉默了許久,就在呼延保以為母親可能已經仙逝的時候,才緩緩開口,道:“他是元帝,是你們所不信的那個舊時代最后的神話。 他.也是母親的大恩人。 兒子啊,這個故事可能如今聽來很離奇古怪,但卻是我親身經歷的。” 窗外,有人間煙火“嗖嗖”竄上,在雪夜里綻開絢爛卻短暫的花火。 隱約間,窗紗外還有孩子挑燈追逐的動靜傳來。 燭火明滅,相較于外面,卻顯得一種孤暗的冷色調。 老太太干枯的臉好似褶皺眾多的古樹老皮,但她眼睛里卻有了回光返照的光,她任由呼延保握緊她的雙手,面帶笑容喃喃著:“那時候,我還是個不懂事的小娃娃。 我記得.我的家在云山道水轆村 我記得,那兒的晚霞很美. 故事,就從那里開始。” 天上浮云似白衣,斯須改變如蒼狗。 呼延保從老太太的故事里聽到了一種滄海桑田,聽到了一種他所無法想象的玄奇幻景,那是已經遠離了這個世界、只剩下老一輩人還勉強相傳的時代。 許久 又許久. 長孫三娘的手軟了下來。 呼延保長嘆一口氣,抹去眼角淚水,旋即又傳了族中一些頂梁柱來此。 這些呼延家的頂梁柱們紛紛跪下,朝著剛去的老太太叩首。 呼延保忽道:“老太太有遺命。” 眾人肅然。 呼延保繼續道:“老太太說是過年當天,需得在屋里擺一桌,但卻只留一張位置。” 眾人默然,滿臉疑惑. 呼延保卻是知道原因的,老太太說“當年那個人也是這個時候離開的,唯一的遺憾是沒能在離開前再與他踐行,沒有能夠讓他過了年再走”。 家族中一個書生模樣的男子,忽道:“族長,老太太既去,那后事如何安排呢?” 眾人都仰起頭。 老太太仙逝,其實大家都有所預料。所以,悲傷之情其實并沒有多少。至于“在過年當天擺一桌”這種遺命,想來是某種牽掛,他們也無意多問。 眾人更擔心的是此時的局面。 老太太在外素有威名,她在的時候,許多人不敢放肆,她若走了,那又會如何? 呼延保沉吟了下道:“秘不發喪,然后舉家遷移,從東海水路直往燕云一帶,然后去往大荒。 至于此間的駿馬,便都賤賣與他人,換的黃金白銀,然后撤離。 我呼延家強大之處,并不在于這些馬,而在于呼延家祖傳的馴馬之術,在于老太太留下的馴狼之術,只要有這些在,我呼延家必在北地草原崛起,壯大!” 他果決無比。 而事實上,呼延家真正的寶馬都已經在這些年里悄悄帶到了北方,留下的凡馬就算再多也只是累贅。 忽地,有一個魁梧男子,道:“大兄,老太太說要讓人鎮守老宅,這怎么辦?” 呼延保掃了掃眾人,這里的人都是呼延家的重要人物,也都是一榮俱榮一辱俱辱的人,信得過。 他想了想,道:“鎮守? 我呼延家若去,官府必不放過我呼延家任意一處家產。 老宅豈能守住? 可若不去,那便是斷了我呼延家的未來。”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