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大唐皇后李幼寧,是個英姿颯爽的女子,披上鎧甲就是個氣勢驚人、無法讓任何人小覷的將軍;脫下鎧甲又是母儀天下、一舉一動無可挑剔的國母。 此時,乃是臘月。 云都的皇宮方才建成年許,萬物皆新,氣象亦新。 雖說修建新宮勞民傷財(cái),但九州地域本就極大,人口又多,如此的建造卻還是未曾傷筋動骨。 在沒有了鬼域和肉田的世界,縱是權(quán)貴剝削,這個世界的人口卻還是比之前多太多了。戶部初步統(tǒng)計(jì),才上報(bào)了最新統(tǒng)計(jì)的戶籍?dāng)?shù)目,足有二十三億人。 皇后端著新熬好的蘿卜牛肉湯,側(cè)坐在天子身側(cè)。 她用余光看著天子側(cè)臉,哪怕已是做了五年多的夫妻,這個男人卻依然遙遠(yuǎn)而崇高,只有在男女歡好時,她才能感到彼此間的貼近,感到男人力量里蘊(yùn)藏的人性。 而李元則在看著戶籍的折子,他很清楚自己該做什么。 亂世既未定于人皇之手,也未定于宣帝之手,那么就該由他來做一個了斷,如此若再輪回也不至于穿到一個新的亂世。 他已經(jīng)厭倦了亂世。 “鼓勵生育。” “育兒有二,則減稅一半。” “育兒過三,則免稅三年,之后減稅一半。” 他口中喃喃著,然后忽地又側(cè)頭,看向李幼寧,問了句:“皇后,你覺得如何?” 說罷,他又自嘲地笑笑,道:“這東西,孤整著頭疼” 他醉心修行,可卻又不得不來過問這些,然而,他卻又沒有多少時間來做這個。也就是抽些時間,回來來看看折子,提些建議罷了。 李元不看折子,往日里自是皇后看了。 皇后看,其實(shí)也就是李家在看。 不過皇后并不傻,她自持出嫁,那便是夫家人,而不是娘家人,雖說這夫家娘家其實(shí)不過是一處“老祖血脈歸家”的儀式,但作為皇后,她卻還是很明白“外戚之害”。 李幼寧看著折子,道:“臣妾以為增加戶數(shù)的同時,也需選拔人才入朝為官,否則戶籍多了,卻沒人去管,或是管的不當(dāng),那只會徒增混亂。 過往官員,皆是各大家族壟斷。 而宣帝時期,學(xué)宮曾做過招收平民的嘗試,但卻因宣帝暴斃而告終。 臣妾以為之所以告終,全然是因?yàn)檫@高層的官員里都是世家之人。 世家,容不得普通人來分他們的權(quán)力。” 李元笑道:“你也是世家人。” 李幼寧道:“可臣妾更知道陛下想要的是什么樣的世界。” 李元神色變得溫和,他把折子丟給皇后,捧起牛肉蘿卜湯,舀了一口入嘴,微帶辛辣的肉香裹覆味蕾,又被咽下。 “放蠻椒了?” “蠻椒乃蠻族那邊的山中特產(chǎn)。過往玉京遠(yuǎn),而今云都近,故而蠻椒多且便宜。” “皇后來操辦這事吧,做決定前問問孤便好。” “是,陛下。” 李幼寧當(dāng)仁不讓。 窗外飄著雪,國母執(zhí)筆,開始處理堆積的奏折,而天子卻在喝牛肉湯。 他看了眼遼闊殿堂,屏風(fēng)擋了穿堂風(fēng),卻依稀能見到門外那兩串掛著的紅燈籠,以及燈籠光域里籠著的雪和值守的侍衛(wèi)宮女。 天寒地凍,一碗牛肉湯實(shí)在是不錯。 待到喝完,已過了會兒時間,李元側(cè)眼,看著認(rèn)真且專注的皇后。 長久的疲憊已經(jīng)在她臉上留下了痕跡。 李元忽道:“組個議會吧。” “議會?”李幼寧擱筆,知性的臉龐上露出思索之色,然后又道,“臣妾聽聞北地金帳多有議會。 游牧之人往往追隨頭人,而數(shù)個頭人則能形成一個小部落。 而部落遷徙之類的大事,則由這些頭人共同決定。 我泱泱大唐,一切權(quán)力皆歸陛下,又如何選出這般頭人?做出這等議會?” 李元略作思索,道:“政教合一,而教義中則寫清心存光明,若是為了家族私利而魚肉蒼生,掀起禍患,教義便能誅其心,毀其力。” 這是他過去的思路。 問刀宮的存在想要入四品,就得心中種玉,只可惜那時候的超凡不再。 但現(xiàn)在,既有觀想,又已立了光明教,那不妨就再以教義約束人心欲念。 “可是蒼生里出來的強(qiáng)者,不過又是新一批的世家家主。”李幼寧道,“屆時便是他們心存光明,但子嗣卻未必如此” 李元道:“入議會者,不可有家族,后輩不可為官,不可從商。” “那他們做什么?”李幼寧好奇道。 李元道:“入教為圣侍,修行教義,參悟力量。自幼沐浴在教義之中的孩子,不會再有貪婪的想法。 只是光明教的教義,卻需要認(rèn)真編寫。” “臣妾明白了。”李幼寧點(diǎn)點(diǎn)頭。 這放在任何朝代,似乎都是匪夷所思的事。 可如今乃唐朝新立,而自家男人在天下的威望已經(jīng)達(dá)到了前所未有的巔峰,完全可以一手遮天,推動社稷走向前所未有的方向。 國母繼續(xù)批閱了些折子,而想到未來這些折子很可能會被擺在圓桌中間,由一圈的議員進(jìn)行討論,國母就感到既新奇卻又凝重。 而這時,一雙有力的手忽地?fù)г诹怂g。 國母耳邊傳來聲音。 “孤難得回來,今日皇后便早些歇息吧。” 國母臉紅了紅,身子如水軟在身后男人懷里。 李元將這上一刻還在憂勞天下的女子一把抱起。 柔若無骨的溫香貼附于有力的手臂之上。 繼而那美人兒又探出手臂,勾住李元脖頸,花開堪折,目藏迷離。 國母必須懷上孩子,只有這樣這個新朝才會更加安穩(wěn)。 李家在期盼著皇后小腹隆起。 蒼生也在期盼著龍子誕生。 一宿辛勤。 李元喚來宮女服侍皇后,然后便往外而去。 他來到一個書齋,踏步而入,書齋的書架上早已放上了新書。 這些新書都是有關(guān)“西方游記”之類的書,乃是神策樓從各地搜索而來的。 神策樓,乃是天下一等一的情報(bào)組織,歷史悠久,由李家締造,如今樓主便是李天世。 李元視線掃過那些書目,忽地略作停頓,然后抽出一本薄薄的皮卷。 這一卷是染了血的。 李天世是個明白人,他不會為了讓“遞送到天子面前的東西好看,而刻意將這些真正重要的東西壓下”。 越是染血,便越是證明了其中文字的價值。 而能送到李元身邊,便更是如此。 李元翻開那書。 皮卷繃緊,又帶許多褶皺,內(nèi)里不僅有血,字跡還極為潦草且不少地方糊了一大片,看起來像是丟入過水里、然后又拿出來曬干了一般。 而皮卷一旁又附有簡短的文字:云都城西漁販于花鮔腹中而得。 花鮔是一種大魚,性喜冷,藏于淡水。 李元心中暗道:‘既是魚腹所得,那必是從上游來的了。’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