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樹皮被莼之剝得很薄后，樹人沉默了一會，開口說了一句話。可能因為太久沒說話，他口齒不清，說了好幾次，莼之才勉強猜出他說的是：“幫幫我，殺了我。”

    莼之心中也覺得受這種酷刑，實在是不如死了，一了百了，話到嘴邊卻變成：“這位兄臺，你若死了，這些苦就白受了。還是再等等，看能否領(lǐng)悟《化書》……”話說出口，自己也覺得這安慰實在蒼白無力。

    那樹人沉默半晌，莼之道：“否極泰來，或許經(jīng)過……”

    樹人突然又一陣劇烈抖動，從左耳處的樹洞里居然爬出一條黑色的小蟲，啪地掉到地上。那樹人張了張嘴，莼之聽到他很清晰的聲音：“求你殺了我！”

    黑色的小蟲在地上蠕動，速度極快地爬向莼之的腳，莼之嚇了一大跳，向后一躍，那小蟲停了一會，又向莼之爬來。

    “這，這是何物？”

    那樹人并未回答，右耳中又爬出一條。不知他體內(nèi)到底有多少條這種蟲。

    莼之打了個冷戰(zhàn)，向旁躲開，后蟲直接奔著前蟲而去，二蟲扭成一團，互相吞食，過得一會，前面的蟲被吃了個干干凈凈。后蟲在地上又扭了一會，呯地爆了。

    莼之驚訝得說不出話來，心知這樹人體內(nèi)定有無數(shù)條這種蟲子，日日如這般扭打噬骨，他這九百年間承受的痛苦絕非人間所有。白漪影實在毒辣。

    莼之手足無措：“怎么，怎么殺？”

    那人見莼之應(yīng)了，嘴角似乎牽了一下，不知是笑是哭，慢慢說道：“照我的胸口來一劍。”

    “我，我沒有劍。”

    “你運氣于手，直接插入我胸口。”

    這法子雖然血腥，但確實可救此人脫離苦海。

    “我，我沒有內(nèi)力。”莼之羞愧起來，因為自己本事太小，數(shù)次無法助人，不由面色微紅。

    此時，地底傳來一陣輕微的震動，傳來更灼熱的熱氣。那樹人又痛苦地抖了半天。

    “這是火刑。地底有一條河，名叫不晝河，河中流淌著滿滿的火油。不晝河終年燃燒，時時爆炸，已逾萬年。火河就象一盞油燈，不晝木便是這油燈上的燈芯。而這棵樹中樹，是白漪影自山外移來，以封魂術(shù)將我封入樹中，將不晝木的葉子盡數(shù)摘下隔熱，維持我不被被燒死又日日受火刑。你可否幫我將樹根周邊的葉子撥開？”

    莼之一陣心悸，望向腳下。見地上軟綿綿全是干枯的樹葉，于是蹲下來用手撥開樹葉，誰知那樹葉異乎尋常地厚，樹葉間枝藤纏繞，再往下，可能是因為年代久遠，樹葉更是凝結(jié)成塊，十分難扒開。莼之撥了許久才撥了薄薄一層，雙手都燙出了血泡，疼得鉆心。十分艱難。

    樹人見他雙手鮮血淋漓，又流出血淚來：“想不到我蕭子軒一世英豪，竟淪落至此，還連累了小兄弟你。”

    血淚越流越多，越流越快，莼之心想，再流下去這人可能就死了。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