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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市，老京城的一類市場(chǎng)。老北京的“鬼市”四城有八個(gè)，據(jù)說西城老皇城根下的那個(gè)最大。夜市”以售賣估衣為主，其他貨物魚目混珠，既有來路不正，也有珍奇物品，更有假貨蒙人，所以人們又把夜市稱為“鬼市”。

    老京城人說去“鬼市”，不能說去，亦不能說上，更不能說逛，得說“趟鬼市”。

    這“趟”字有學(xué)問，水深水淺，水急水緩自己趟著試，有摸著石頭過河的意思。

    朝陽門外的“鬼市”沿朝陽門城墻一字?jǐn)[開，由北向南，興旺時(shí)能擺出二里路去。“鬼市”賣什么的都有，但不分門別類。出攤兒的誰來得早，誰先占地。

    老京城人說“鬼市”，一是市有鬼，假東西、來路不明的東西、非法的東西多；二是“鬼市”凌晨天明前就開市，天剛剛一擦亮就像晨風(fēng)吹霧一樣自然就散了，來無蹤去無影，既無人組織亦無人管理，像荒地里的野蔥，誰也不知道怎么就長(zhǎng)在那兒了，怎么就長(zhǎng)那么大了。

    因?yàn)樘旌冢坝熬b綽站著、蹲著好些人，也有人在腳前擺一馬燈，但燈捻都調(diào)得小小的，真像是走夜路過墳圈子看見的“鬼火”。看見一主兒，手上提著一道白物，白亮亮地閃著銀光。走近一看是一領(lǐng)“全須全尾”的白狐皮。“鬼市”也有講究，看貨不問貨，不能問哪兒來的？哪兒得的？看好一手錢一手貨，兩清以后轉(zhuǎn)身掉頭就可以不認(rèn)賬。打眼不打眼是你自己的本事。看好以后再討價(jià)還價(jià)。

    那時(shí)候的老京城一般不在袖筒里捏手指頭，頂多是摘下頭上的瓜皮帽，扣在手上說事，一般都是耳語為準(zhǔn)。

    老前輩說“鬼市”上有假貨，他就講過連賣孩子的都有假。解開嬰兒的尿布，一兜子屎，但也讓你看清楚了嬰兒長(zhǎng)的是“***”，因?yàn)橐d上沾的盡屎，你就只能看不能摸，交錢抱回家洗干凈一看才知道是個(gè)丫頭，那“***”是人工做的。

    但“鬼市”上也有真貨。

    據(jù)說有一漢子，擔(dān)著一挑全套的景德鎮(zhèn)瓷器，一頭是八八六十四件，一挑是一百二十八件。借著月光細(xì)瞅，款、印、胎、釉都地道。東西是真玩意兒，用是用過多時(shí)了，但無缺無口無沖，說明用的這家人仔細(xì)，是大家名家，擺著比用著的功夫大。極便宜，半賣半送。一人就擔(dān)回家了。

    后來請(qǐng)人上眼一瞅，稱撿了一“大漏”。估計(jì)那漢子是在人家管廚房的，偷出來賣了等錢急用。

    占地最大的是賣舊衣服舊鞋舊帽子的，一擺一大溜，好點(diǎn)的衣服下面有張舊席，破爛衣服往地上一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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