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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王承佑拿到王者風(fēng)砸給他的電話，喜不自禁，他是打算給莫顏打電話的。

    只是，他還沒有找到一個方便“講傻話”的隱秘地方，就聽見媽媽在底樓慌里慌張呼喚他和者風(fēng)的聲音。青農(nóng)場四下沒有鄰居，極其安靜，媽媽米芝驚慌的呼喚聲就顯得格外醒目，甚至刺耳。

    王承佑內(nèi)心一沉。

    “怎么了？”王者風(fēng)從室內(nèi)跑出來。

    “可能是爺爺。”王承佑邊回邊往樓下跑。

    到了一樓，恰逢媽媽跑到長廊的這一頭，她一把抓住兒子，用心有余悸的聲音說：“你爺爺嘔了好幾口血。你爸爸正在趕來的路上。你伯父要帶他去紐約醫(yī)院。你伯母說不行，得叫救護車過來接。快，你倆快去。”

    米芝說得顛三倒四。王承佑和王者風(fēng)無障礙全聽懂，倆人默不作聲，腳下發(fā)力，朝主樓二樓爺爺臥室跑去。

    輕輕推開臥室門，爺爺濁眼望過來，頗為鎮(zhèn)定地笑了笑。他朝虛空艱難地伸出手。王承佑趕緊跑過去，握住爺爺?shù)氖帧敔數(shù)牧硪恢皇郑话材任罩N在臉蛋上。

    王者風(fēng)便慢慢走過去，站到王承佑的背后。

    “爺爺，不去，醫(yī)院。”爺爺說起話來，像風(fēng)箱抽動。

    王承佑鄭重點頭。

    “爺爺，盡力而活，沒有遺憾。”

    總結(jié)人生的感覺令現(xiàn)場十分肅穆。

    在外面打完諸多溝通電話的大伯父，推門進來，正好聽到這一句，他壓低聲音：“爸爸，別說了，會好起來的。您躺著歇歇，救護車馬上就到。”

    爺爺呼吸變得越發(fā)急促起來，他語氣抬高一度：“不去……”

    王承佑接過話：“孫兒明白，爺爺不去！別急，別氣，喝口水。爺爺什么時候都是頂天立地、說一不二的。爺爺說不去，就不去。”

    大伯母趕緊去拉伯父的胳膊，伯父不再出聲。

    “你……”爺爺望向立在王承佑身后的王者風(fēng)。王承佑見狀，趕緊將木呆呆的者風(fēng)哥哥拉過來，將爺爺?shù)氖秩掷铩Ｄ且豢蹋跽唢L(fēng)先鼻頭發(fā)酸，哽咽起來：“爺爺。”

    這應(yīng)該是他第一次由衷喊老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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