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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保得住鄆州，縱然京東有水患，恢復起來也在須臾之間。保不住鄆州，那京東必定流民大起，移汴京就食，到時候……”

    不用說了，到時候自然災害變成政治影響，朝廷總要拿人樣子說話，王介甫公是怎么下的課？不就是鄭俠的一幅流民圖？

    王克臣完全沒有考慮過這方面的問題，他的治理規(guī)劃里，一心只是發(fā)展工業(yè)，將蘇油叫來主要就是為了向他請教這個。

    結果蘇油沒有提這邊，反而說起了河患。

    精細純蘇明潤的口碑，現(xiàn)在朝中不信的也不多了，嚇得王克臣心里直打鼓：“明潤，真有如此嚴重？”

    蘇油說道：“水不來，就沒有如此嚴重，可是水要是來了，而鄆州毫無準備，那就難說了。”

    “有備則無患，鄆州這些年得水利之便，發(fā)展迅猛，可既然有水利之便，難道就沒有水患之憂嗎？”

    “凡事有一利必有一弊，就在數(shù)年前，洪水還到過鄆州城外。”

    “而興利除弊，智者之機也。還請學士好好考慮。”

    王克臣手扶腦門苦笑：“本來要明潤來，是要請教經(jīng)濟之道，工業(yè)之道，如今看來，《河情咨要》也得帶上一套才行了。”

    蘇油拱手道：“專業(yè)的事情，交給專業(yè)的人才去完成就行了，學士的事情，是管理好這些人才。這也是剛剛說說的——按照特定的目標，在一定的限制條件下的協(xié)調和最優(yōu)。”

    王克臣這才點頭：“如此看來，標準化一說，不光可以用于工坊，一樣可以用于治政，等等……莫不成，還可以用于官制？”

    蘇油對王克臣頓時刮目相看，能夠在歷史上留下名聲的人，豈是易于之輩：“蘇油倒是沒有想過工事之法在人事上的應用，學士倒是提醒了我。”

    王克臣哈哈大笑：“明潤休要與老夫臉上貼金了……現(xiàn)在看來，要治好鄆州，治匪，治水，治民，乃是關鍵。而這三件事，又都是以梁山泊為關鍵。”

    蘇油點頭：“梁山泊方圓八百里，面積很大，加之湖周地勢平坦，如果興修堤防水利，未必不能成利。”

    “學士還有一個優(yōu)勢，就是鄆州的工業(yè)體系已然完備，因此手里有大量的生產(chǎn)資源可以倚仗，這一點，比當年蘇油剛到兩浙路時還有優(yōu)勢。”

    “要將這個優(yōu)勢發(fā)揮到極致，商品和金融的流通就必不可少，文公的章奏里邊說那邊如今已然物價騰貴，這就是局部通脹已然形成，必須趕緊疏導。”

    “要給百姓們提供足夠的糧食，商品，讓百姓們手中的錢花得出去，地方政府有大量的賦稅收益，如此甚至可以不勞朝廷撥付，自己就能解決剛剛所說的那些問題。”

    “建議學士從此次赴京參加海貿交易大會的行商里邊留意，要是有從京東河北來的，不妨好好觀察一二，扶持一二。”

    “還是那句話，專業(yè)的事情交給專業(yè)的人士去做，學士只需要把控好政策，協(xié)調好需求和供給，處理好上下之間的關系就好了。”

    一番分析綱舉目張，王克臣這回心中完全有數(shù)了，對王師約說道：“看到?jīng)]？什么叫宰執(zhí)之才？不是文學優(yōu)進，陛下寵信，空讀六經(jīng)就能得來的。而是實實在在，在地方事務上反復錘煉近二十年，才培養(yǎng)得出來的這份干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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