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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他就頹然坐在唯有的茵席上，盤著腿托著腮，“可我，又如何才能離開國子監(jiān)呢？只有兩條路，一是擊敗所有競爭者，在禮部考試?yán)锟贾泄γ欢钦覀€茬，痛痛快快地打上一架，然后被監(jiān)司一道牒文，遞送回本貫地去，三年不得參加考試。”

    想到本貫地，高岳想起自己得到的那份家狀上寫得清清楚楚，是河北的蓨縣（古渤海郡屬地），畢竟天下之高出渤海，他若被遞送回去，就只能去那里，而不是自己在現(xiàn)代的那個家鄉(xiāng)......

    此外高岳還是知道的，現(xiàn)在大唐四分五裂，所謂的蓨縣現(xiàn)在已成為和唐王朝素來為敵的河朔藩鎮(zhèn)所領(lǐng)地，國子監(jiān)肯定是不會遞送自己回那里去的，多數(shù)是逐出國子監(jiān)后就由他自生自滅。

    想到此高岳不禁打了個顫，他想起劉德室和那個已七十歲的張譚，也不得不承認國子監(jiān)雖然已成現(xiàn)在這副沉淪模樣，自己卻還不能離開它，起碼有地方住有免費飯菜吃，還不至于餓死，然后再徐徐圖之。

    殘陽順著窗欞照進來，夾雜著寒冷的東風(fēng)，晃得吱呀吱呀的，高岳將衣衫合攏，覺得雙足凍得有些麻木，接著取出懷里王團團所贈的七寶瑪瑙杯，悲觀的情緒又涌起來，“馬上這次考試我肯定中不了，落第后便再也沒有臉面去平康坊循墻曲索求什么，馬上還是盡快將這個杯子典當(dāng)出售掉，以后繼續(xù)科考也好，轉(zhuǎn)行做其他事也行，一樣可報答王團團。”

    想到馬上就來臨的科考，高岳突然想起什么，便在房間行李里四處尋找書籍紙張，“考試考試，以前的那位高岳總得有些準(zhǔn)備吧！”

    結(jié)果一大圈后，高岳坐回到茵席上，再度大失所望：以前的舊高岳果然不爭氣，行李里除去幾根禿筆和基本文具外，就剩下幾張爛紙而已。

    “莫不是所有的書都被他典當(dāng)出去，充當(dāng)去平康里的嫖資了吧！”高岳狠狠用手拍著額頭，焦灼非常。

    他又想到旁邊房間里那位渤海太學(xué)生堆得全是典籍，可轉(zhuǎn)念一想，楊曦的書全是佛經(jīng)，唐朝科考怎么可能會考佛經(jīng)呢？

    來來去去，不由得陷入死結(jié)，氣悶的高岳便索性一下用桿子推開房間的窗戶，讓寒風(fēng)盡情吹入，來清醒清醒自己的頭腦。

    西面的興道坊，一片閭閻撲地的景象，冷冷的日光下，兩坊之間的街道上行人不絕，一聲響動，因高岳剛才推的太用力，致使一根窗欞木直接脫落下去，先是砸在務(wù)本坊西北隅的金吾巡鋪屋脊上，隨后裹著幾片瓦，又呼啦啦掉到街道上，激起人們一片驚呼。

    “何事，何事？”巡鋪里，幾名金吾子弟聽到屋梁上聲音響起，嚇得急忙走出來，四下張望。

    路上行人也紛紛抬頭，望著還保持著開窗姿勢的高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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