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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面，潘炎已經(jīng)開始讓學官報出了今年詩賦的題目，“此題為臨時所出（潘炎其實在掩人耳目），關于器用的，本禮侍前面有簾，諸舉子膝下有席，簾席皆由竹而制就，請以竹為題，韻腳為‘瞻彼淇奧，綠竹如簀’，可不依次，各為一賦。”

    此言一出，舉子們都轟動起來，今年居然是以“竹”為賦！

    這個賦題吧，你說難，于情理不合——沒有出任何禮經(jīng)里的生僻字眼為題，更不要求依次壓韻腳；

    可你說容易吧，也不盡然，舉子再也不好引經(jīng)據(jù)典來湊字數(shù)了，并且題目關乎日常所見之物，想要別出新意還真有些難。

    這個題目就連鄭絪也眉頭緊鎖，頗感為難，他搓著自己有些凍僵的手，下意識向?qū)γ嫱ィ瑓s見到高岳隱隱喜上眉梢的模樣，好像勢在必得，“怎么會？在投省卷時潘侍郎還說他作詩粗鄙不堪呢，現(xiàn)在卻好有自信的樣子。常相曾對我關照過，假如高岳是這副輕松表情的話，那么就表示他絕對有詐！”

    可正想著，衛(wèi)次公背著的那個厚布涼棚，隨著他的動作搖來晃去，就像面大幕，將半個高岳擋在其后，鄭絪一面琢磨這詩賦該如何寫，另外面又在那里不斷“監(jiān)察”高岳的動靜，關心則亂，便在席位上東挪挪，西蹭蹭，情緒逐漸焦躁，內(nèi)心一團亂麻似的。

    衛(wèi)次公動筆了，劉德室動筆了，那邊獨孤良器也下筆了——高岳將筆蘸墨后，也氣定神閑地落筆了。

    而后整個東西廡廊點著叢叢蠟炬，燭火于寒風里搖來擺去，光亮里舉子們有的枯坐冥想，有的則筆聲娑娑......

    漸漸天大亮，但是風雪天氣，根本沒有什么陽光可言，不知何時，昏暗又不斷籠罩下來，所以舉子們點的蠟燭幾乎就沒熄滅過。

    “糟糕，按照規(guī)定，不管到了什么時刻，只允許燃完三根蠟燭就要交卷了！”鄭絪醒悟過來后，卻看到自己只寫了寥寥數(shù)行，而蠟燭已換上第二支了，便不敢怠慢，也不去看高岳了，只能先顧及自己，硬著頭皮勉力寫下去。

    待到收卷時刻，高岳、劉德室、黃順、衛(wèi)次公，乃至獨孤良器，似乎都很自得，而鄭絪反倒被高岳攪亂了心理，只發(fā)揮了平日里七成的實力，不由得大為懊惱，因首場詩賦本是他的得意專長，這下給他帶來的心理影響，反倒額外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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