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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如此一來，山東一省的稅賦當從何處來？”

    “皇上，若無公田，山東地方官員的職田又當從何而出？”

    山東巡撫高宏圖和登萊巡撫蘇觀生同時對朱皇帝的山東土地政策提出了異議。

    高宏圖又道：“山東一省戰(zhàn)亂連年，工商凋敝，財政全賴田賦，若豁免五載，那山東一省官吏軍士，何以維持？”

    蘇觀生則道：“天下各省地方官員全都有職田以補宦囊，唯獨山東沒有職田，恐怕官吏人心不平，辦事不力啊！”

    聽了兩人的提問，朱慈烺只是輕輕一嘆，然后又笑了起來：“朝廷這幾年算是掉到錢眼里去了，經(jīng)營地方，都以盈虧論成敗。由內(nèi)閣府直管的省府，也都是富庶太平之地。四江（江南、江北、江西、浙江合稱四江）兩湖，廣東福建，東西二都，皆是如此。”

    現(xiàn)在大明朝廷的內(nèi)閣府直管的省就是江南、江北、江西、浙江、湖南、湖北、廣東、福建等八個。此外還有兩個直管府，應(yīng)天府和武漢府。

    這八省二府之地，向來都是肥得冒油的好地方，朱慈烺在北京時所做的戰(zhàn)略規(guī)劃，就是暫時放棄虧損的北方地盤，退到賺錢的南方地盤上去用心經(jīng)營。

    這樣的做法在政治上當然是要招來罵名的，但是在清軍入關(guān)，流賊作亂，北方氣候惡劣，災(zāi)荒不斷的情況下，不把南方省府的“利潤”充分挖掘出來，拿什么去填北方的虧空？

    崇禎皇帝的失敗，固然有瞎指揮和不會用人等等原因，也有天災(zāi)人禍一塊夾擊的因素，但是相當重要的一個因素，就是朝廷沒能從南方經(jīng)濟的大繁榮中獲利，甚至還成為了南方繁榮的受害者——南方經(jīng)濟的繁榮很大程度上是有大航海時代帶來的，而多達數(shù)億兩的白銀流入不僅帶來了南方工商百業(yè)的繁榮，也造成了通貨膨脹！

    而大明朝廷所取的稅賦，又大多折了銀，在通貨膨脹的背景下，朝廷從東南所取的稅收，哪怕加上三餉攤派，實際上也是下降的。

    在西北，情況又大不一樣，雖然通貨膨脹和自然災(zāi)害造成的糧價上漲效應(yīng)也傳遞到了西北。但是連年災(zāi)荒造成西北農(nóng)民并沒有余糧可以發(fā)賣，糧價上漲對他們沒有好處。同時，由于東南紡織業(yè)的繁榮和明朝幾乎不征收商業(yè)過稅，使得價廉物美的東南紡織品輕易摧毀了西北的“男耕女織”，讓西北農(nóng)民很難獲得白銀收入。

    另外，西北素來是明朝的邊防重鎮(zhèn)，衛(wèi)所多，將門多，王府也多（富庶的東南反而沒什么王府），大量的土地被官紳宗室侵占，稅賦全都壓倒了很難得到白銀的底層百姓身上，官逼民反也就是非常自然的。

    所以充分發(fā)掘南方的“利潤”，去補北方的虧空，就是唯一的選項了——實際上，直到21世紀，中國不也是這個路子？如果要讓21世紀的陜西交出比廣東多八成的稅，陜西人還活不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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