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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銅爵高舉過天空，皇城中的一切聲音安靜下來，高臺之上的晉王緩緩開了口。

    “……這天下哪有什么萬歲之人，不過爾等祝賀之詞。像孤起于馬賊，廝殺中熬出來的人，見慣了無數(shù)的生死，有耄耋老人、有婦孺，更多的還是青壯男兒，西面那座洛陽城，當(dāng)日孤也在那里，看著西涼軍燒殺搶掠，很多人都死了…….”

    他站在長案前，整個高大的身軀融入了這片金色的陽光里，高高的毓秀臺下面，乃至遠(yuǎn)方校場，朝中文武，北地、中原一大批將領(lǐng)此時靜靜的望過去，人群中，曾經(jīng)的西涼將領(lǐng)郭汜闔上眼睛，頭微微的垂下。

    “.……自黃巾以來，這天下十三州遍地烽煙，多少百姓、士卒死在這片生養(yǎng)我們的土地上？這十余年，孤一路走來，收降外族，討伐袁紹，安穩(wěn)整個北方，為的就是讓你我同源的漢人，無論貴賤都少流一點(diǎn)血。”風(fēng)吹過高臺，帶走了低沉的聲音，卻又仿佛在每一個人耳邊回蕩。

    “發(fā)起西征，用數(shù)萬將士的生命就是希望舉國上下能有一條心，挽救這瀕臨破碎的九州，那西面，我們一直打到地中海，那是你們當(dāng)中許多人一輩子都見不到的地方，但孤見到了！我們劫掠了整個西方最寶貴的文化，那里珍藏的書籍，你們一輩子也見不到，而它們?nèi)缃窬驮诠率种心笾覀儼炎詈玫臇|西帶回來給你們，就是希望爾等能朝外面看上一眼，不要把眼珠子只盯著腳尖！”

    珠玉輕輕搖晃，公孫止朝他們自嘲般的笑了笑，手中的酒水濺出了些許：“.…….可當(dāng)我們回來的時候，看到的是繼續(xù)燃燒的烽煙，看到的還是自相殘殺……一片片的田園荒蕪、一座座村落殘舊…….”聲音漸低下來，低頭看了一眼銅爵。

    校場，一柄柄刀兵出鞘，反射出森寒，北地士兵走去跪伏的人群，在他們背后站定下來。

    “……但孤這杯酒，不當(dāng)為晉王爵而飲！”高臺上，他對著皇城所有的人再次開口，將手中高舉的銅爵傾斜，“該祭那些將生命奉獻(xiàn)給這片土地的人——”

    酒水緩緩倒下。

    “祭孤情同手足的兄弟，東方勝！”

    ……

    校場，身著黑甲的士卒抬腳將第一排犯官家眷壓下去，人群大抵知道要發(fā)生什么，身形緊挨在一起，婦孺在當(dāng)中凄慘的哭了出來，一部分想要起身，又被監(jiān)督的士卒按了下去。遠(yuǎn)方高臺徐徐的話語聲隱約傳來時，行刑的士卒在哀求的人頭頂舉起了刀鋒，然后齊齊落下。

    二十顆腦袋掉在地上滾動。

    ……

    銅爵斟滿，公孫止抬起手臂。

    “這爵酒，祭守衛(wèi)五原，奮戰(zhàn)到死的張楊！”

    酒水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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