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天殺-《鐵血殘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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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伏下身用尸體的衣服擦了臉,又把鞋子在兩人身上一通摩擦,隨即打開房門,大搖大擺的走了出去。
回廊中靜悄悄的,一個人也沒有,縣衙的客館一般是接待官員的,若是沒有接待,就少有人來。
江帆把刀籠在衣袖中,緊張的穿過回廊,每一步都像踩在深淵的邊緣,似乎隨時會有一大群殺手會從周圍出現(xiàn),將他斬為肉泥。
轉出回廊,二堂中有幾個人正在說話,他們抬頭看了江帆一眼,也不再理會,看樣子是衙門中的司吏一類,在二堂外邊說些事情。
江帆埋著頭,盡量正常的通過幾人身邊,從側門往大堂走去。
剛走出來,江帆抬頭便看到了那幕友,正站在大堂左側的通道上,顯然是在大堂這個相對安全的地方觀望結果。
兩人都是一驚,幕友看江帆走出,便知那兩人死了,眼神中透出掩飾不住的驚慌。
江帆頭皮發(fā)麻,隨即穩(wěn)住心神,眼神往左右飛快的掃視,堂中并無異常,顯然這幕友根本就沒有叫人,也就是說他不敢聲張,江帆殺了兩個人,更加不敢聲張。
兩人眼神試探互相試探著,江帆只覺得口干舌燥,這個縣衙顯得如此詭異。
江帆感覺到手背上有液體在流動,應當是沾在衣袖上的血跡,此時匯聚成滴流了下來,如果血流下引起別人注意,或者站著很久不動,就會有人發(fā)現(xiàn)他身上那不明顯的血跡。
想到此處,江帆下了決定,徑自抬腳往那幕友走去。
距離不停的縮短,那幕友神色變幻,時而驚懼時而咬牙切齒,顯然在心中不停的思索對策。
江帆死死盯著他的眼睛,手在袖中握緊了刀柄,如果那幕友叫喊,就先殺了這人墊背。
距離縮近到三步,那幕友忍受不住撲面而來的壓力,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讓開了通道的位置。
江帆保持著步速,那幕友連退兩步,背都貼到了墻上,臉色復雜的看著江帆。
江帆緩緩經(jīng)過幕友身邊,兩人目光對視一瞬,已錯身而過。
江帆不緊不慢的走出大堂,從甬道出了大門。
江帆長長舒一口氣,背心早被汗水濕透,他掃視一遍街上,門前人來人往,那群幫閑青皮仍在八字墻。
他從未覺得幫閑和青皮如此親切過,左右看了一下,江帆連客棧的馬也顧不得取,直接從南邊出了城。
宿松在長江邊不遠,路上到處是塘湖和圩田,道旁遍植柳樹。
江帆無心觀賞,路上一直不敢停留,連著轉了好幾個彎,不停的回頭觀望,確定沒有人在跟蹤后,江帆才一屁股坐在了路沿上。
呆坐片刻之后,江帆突然捂著臉痛哭起來。
好一會之后他才停止,仰頭喘息良久,看著灰色的天空喃喃罵道,“這天殺的世道!”
…“你這天殺的狗才!我本叫你拿銀子與他,如今叫他走脫,這,這,后患無窮啊。”
方才搏殺現(xiàn)場不遠,宿松縣衙后宅的書房中,一名身穿六品官服的文官手指不停的顫抖,指著面前的幕友低聲怒吼道著。
幕友埋著頭急道,“便是百兩銀子與他,日后還是個把柄,多少銀子都填不了那些賤役的貪欲,也是后患無窮,小人也是為大人長遠計。”
文官揮手在幕友頭上亂錘,邊錘邊罵道,“長遠計,老子叫你計!看你怎計的!”
他滿臉驚怒,顯得面目猙獰,隨著他的動作,連他官服上補子的鷺鷥似乎都要撲出來咬人一般。
幕友不敢反抗,也不敢抵擋,縮著頭任由文官毆打,文官越打越氣,怒吼一聲用力捶下。
“哎呀!”
文官剛好砸在堅硬的頭頂,捂著右手慘叫一聲,幕友頭腦一陣眩暈,隨即又恢復過來,見腦袋又闖了禍,不知如何是好,只得哭著道,“小人不敢動用衙中人手,只用了大人帶的馬夫和門子,小人先在堂上偷望過那人,也不甚強壯,想著兩人怎也能勒死了他,豈知他身上還有小刀,哪有馬快帶著把小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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