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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固關(guān)未見一兵一馬，建奴沒有從龍固入山西，全旅仍在畿南。”

    十二月初六日傍晚，京師天空還殘留著最后一絲光亮，低沉的暮鼓聲在空中飄蕩。內(nèi)城的一處大宅書房內(nèi)，臉色微紅的楊嗣昌急促的呼吸著，手中拿著幾張呈文紙微微抖動，他面前站著的是兵部職方司郎中沈迅，沈迅埋著頭不敢作聲，等待楊

    嗣昌消化手中的消息。

    最近楊嗣昌身體欠佳，十一月下旬稱病了七八天，十二月初才又上班，但有時仍不能在內(nèi)閣當值，今天午后就回府了，沈迅是從兵部追過來的。

    建奴肆虐京畿，但已經(jīng)持續(xù)了一段時間，尋常的攻破一個兩個城池，對朝臣的刺激已經(jīng)不算很大，沈迅是不會傍晚還趕到府邸來打擾他。

    好半晌之后，楊嗣昌的呼吸才平復下來，他舉起手中的呈文紙對沈迅問道，“何時收到的？”“都是在午后，先是接到固關(guān)何起龍?zhí)翀螅Q關(guān)內(nèi)外道路未見奴一兵一馬，屬下頓覺事關(guān)重大，著提塘官核查今日所收山西塘報，查證之后再派人送來給老先生，

    跟著又有保定巡撫張其平并巡按二人，上本彈劾盧象升，內(nèi)閣無人票擬，送進宮里去了。事涉勤王勁旅茲事體大，下官務(wù)必稟告老先生，就是擾了先生調(diào)養(yǎng)。”

    楊嗣昌擺擺手，眉頭緊縮的走了一步又停下，“張其平彈劾盧象升何事？”

    “擁兵不救，坐望觀寇。彈劾盧象升坐望南宮失陷，無絲毫救濟之意，其二是……獲鹿也失陷了，彈劾盧象升逗留堅城，虛應(yīng)故事。”“獲鹿，獲鹿離真定府不過五十里。”楊嗣昌扭頭大步走到沈迅面前，“督臣、撫臣、鎮(zhèn)臣云集真定，不過五十里外，又豈止一個盧象升坐望，他張其平在做什么

    ！”沈迅搖搖頭，“獲鹿求救之事之前已有奏報，屬下委實不解，兩萬多兵就在真定城下，五千多兵在城內(nèi)，五十里不過半日行程，為何十日之間竟無救援，說個坐望

    失陷都是輕的。”

    楊嗣昌出一口氣又問道，“午后盧象升處可有塘報？”“盧象升塘報稱已經(jīng)斷糧數(shù)日，若所言不虛，該已斷糧十余日，且稱保定、真定各州縣皆緊閉城池，見官兵近城則射箭放炮，意思請內(nèi)閣再督促地方州縣，務(wù)必要

    保證行糧。另外亦稱龍固乃偽報，二十九日續(xù)發(fā)令信召回王樸所部。”

    楊嗣昌轉(zhuǎn)頭看向沈迅，“二十八日才讓王樸去倒馬抄前，二十九已改前令，至今近十日，那王樸可有返回？”

    “塘報中未說及。”“王樸會返回嗎？”楊嗣昌突然怒喝道，“那王樸是何等人，陳新甲不知，他盧象升還不知道不成，恇怯逗留之將，這般得了回山西的由頭，離了他盧象升的跟前

    ，無論龍固有沒有建奴，王樸都不會扭頭回去，定然都是悶頭往山西跑，拖到建奴出關(guān)才好。”沈迅默默點頭，宣大三鎮(zhèn)之中，大同鎮(zhèn)兵力最強，但王樸的風評最差，年級輕輕當上大同總兵，很大程度是依靠了將門余蔭。同時王樸觀風辨色的本事很強，上次的涇陽驛大捷的時機就選擇得非常合適，建奴入寇一個月，官兵無一勝跡，從上到下都需要一個勝利，在高起潛上報高陽大捷的背景下，盧象升只能配合，兵

    部也不得不捏著鼻子認了，結(jié)果讓王樸生生得一大捷。“他盧象升在京師時候怎么說的，定要大撲大殺兩陣，那時建奴兩路集聚，他便一門心思要去撲殺，現(xiàn)下分作數(shù)路，他卻徒然尾追，迄今一月未見一撲一殺。”楊嗣昌在書房內(nèi)急促的走動，他手臂猛地揮了一下，聲音都撕破了，“十余州縣都破了，兩萬多邊軍勁旅連建奴在什么地方都一概不知，這何敢稱精悍之兵，一切偵

    探如聵如聾，偵探未明就敢調(diào)兵遣將，他盧象升也配稱敢戰(zhàn)之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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