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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又重新開始翻箱倒柜：“楊御醫(yī)是你魯伯父介紹的。說楊御醫(yī)從前在宮里以婦科見長。皇太后懷著皇上的時候，是楊御醫(yī)保的胎。你姆媽的病根是生你之后落下的，當(dāng)然是找那楊御醫(yī)最好。”

    魯伯父叫魯信，和她父親是同年，倆人私交甚篤。他就是那個賣《松溪釣隱圖》給她父親的人。他還曾經(jīng)慫恿著她父親印什么詩集，哄著她父親出了一大筆銀子，結(jié)果出的詩集一多半都是他的詩，她父親這個出資人沒什么人記得，魯信的詩卻因此在江南一帶漸漸流傳起來。

    郁棠因而不喜此人，就道：“您也別什么都聽他的。他既然知道楊御醫(yī)告老還鄉(xiāng)的事，怎么就沒有打聽一下楊御醫(yī)為何要告老還鄉(xiāng)呢？害得您白跑了一趟，還讓母親擔(dān)驚受怕。”

    郁文終于找到了個合適的剔紅漆小匣子，坐到了書案后的圈椅上，道：“你別這么說。你魯伯父也是一片好心，不僅親自陪著我去了趟蘇州城，還幫我打聽到另一位御醫(yī)王柏隱居在普陀山，不過王柏擅長的是兒科，也不知道能不能治好你姆媽？”

    原來普陀山的事也有魯信摻和。

    郁棠氣得不得了，道：“阿爹，魯伯父陪您去蘇州城，是您出的銀子還是他自己出的銀子？”

    郁文笑道：“你這孩子，怎么能這樣計較？”

    她就知道，魯信又算計她父親。

    郁棠生氣道：“我是覺得，魯伯父既然對這些御醫(yī)如此了解，他怎么不建議您帶了姆媽去京城求醫(yī)。畢竟京城的御醫(yī)遍地走，沒有這個還有那個，總能求到個能治姆媽病的。”

    郁文失笑，道：“你以為御醫(yī)是什么？還遍地走！你魯伯父是關(guān)心我，這才特別留意御醫(yī)的消息。你可不能再這么說你魯伯父了，不禮貌。”

    郁棠就鼓動父親帶母親去京城看病。

    只要避開那些危險的地方，就能保住父母的性命，他們家也就可以完整、幸福了。

    郁文被郁棠說得有些心動。但去京城是件大事，若是下了決心，要準(zhǔn)備的事很多。

    他把青田玉籽料試著裝了裝匣子，心不在焉地道：“這是你要的青田玉籽料，好好收著，別弄丟了。這可是我從你魯伯父手里搶來的。”

    郁棠現(xiàn)在連這個名字都不愿意多聽，道：“那我還是不奪人所愛了。您還是把那個荷葉滴水的硯臺送給我吧！”

    “給你你就拿著！”郁文伸長了手不收回來，調(diào)侃郁棠道，“我還準(zhǔn)備把荷葉滴水硯臺留著，等你下次頑皮的時候和你講條件呢！若是此時就給了你，豈不是虧了！”

    郁棠想著這青田玉籽料的確是個好東西，她犯不著為了魯信就遷怒別的東西。

    她若是覺得膈應(yīng)，到時候用來送禮好了。

    郁棠接過匣子，向父親道了謝，兩人討論了幾句這枚青田玉籽料雕個怎樣的印章好之后，她提醒父親：“阿爹，若是去京城瞧病，肯定要很多的銀子。那幅《松溪釣隱圖》您已經(jīng)拿在手里觀賞了好幾天了。”

    郁文訕笑。

    郁棠不說這件事，他還真忘了。

    郁文對錢財沒有什么概念，也沒有什么要求。他不以為意地道：“我和你魯伯父是知交，遲幾天給銀子他不會說什么的。而且家里再缺銀子，也不缺你姆媽吃藥的銀子。你不用擔(dān)心。”

    郁棠就知道父親會這么回答。

    她道：“阿爹從來不管家里的賬吧？您要不要去問問陳婆子？”

    陳氏因?yàn)樯眢w的緣故，從來不管家中的瑣事。陳婆子也不負(fù)陳氏所托，家里的事在她手里井井有條，從不曾出過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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