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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氏恍然大悟，反手握緊了女兒的手，連聲道：“我怎么這么糊涂，我怎么這么糊涂！”

    郁棠抿了嘴笑。

    陳氏激動地道：“有功名的自然不愿意入贅，而且就算入了贅，將來也麻煩。我們應(yīng)該尋個相當(dāng)?shù)娜思?，讀過幾年書，為人厚道，能寫會算，能幫著打理庶務(wù)，將來有了孫兒，父親那邊的血脈不差，肯定不會蠢。再交給你阿爹悉心教導(dǎo)幾年，說不定我們家也能出個舉人、進士呢？”她越說越覺得可行，“這樣的人家，父母肯定也不是那見到東西就挪不動腳的，以后和我們有來有往的，當(dāng)多個親戚走動，你們要是遇到什么事了，那邊還能幫襯幫襯。我們還可以答應(yīng)人家，三代歸宗，到時候幺房的還跟著他們家姓。”

    話說到這里，陳氏的郁悶一掃而空，坐不住了。

    她叫了陳婆子進來，抓了一把銅錢給了陳婆子，讓陳婆子去請官媒來家里，并道：“多請幾個。反正是要把這件事宣揚出去，人越多越好。”

    陳婆子見郁棠的事有了對策，心里也跟著高興，喜氣洋洋地走了。

    陳氏呵呵地笑，轉(zhuǎn)身拉著女兒的手上下打量起來。

    郁棠想著自己到底和從前不一樣了，心里難免有些發(fā)虛，不自在地道：“姆媽，您這是怎么了？”

    “我是在看我們家阿棠可真是長成大姑娘了?！标愂涎劢敲忌胰窍矏偅皬那笆悄穻尯湍惆⒌粚?，總覺得你是在胡鬧?？赡憧茨氵@些日子做的事，雖說大膽得很，可也是有棱有角，主意正得很?！闭f著，她長長地嘆了口氣，欣慰地道，“從前我們沒有一定要把你留在家里，就是怕你撐不起這個家來。如今看來，姆媽和你阿爹關(guān)心則亂，不知道我們家阿棠骨子里是個有主見、有擔(dān)當(dāng)?shù)暮霉媚?！?

    你們并沒有看走眼！

    是老天爺重新給了我一次機會，我才能在應(yīng)該擔(dān)起這個家的責(zé)任時擔(dān)起這個重擔(dān)。

    郁棠眼角微紅，緊緊地摟住了母親，又是愧疚又是心酸地喃喃道：“姆媽，您別這么說，是我，是我的錯……”

    “你看你，又胡說八道了?！标愂夏睦锬懿碌接籼牡男氖拢€以為女兒是不知道說什么好，笑著推開了郁棠，見郁棠滿臉的淚，奇道，“你這又是怎么了？”

    母親什么都不知道，卻讓郁棠覺得既踏實又安穩(wěn)。

    她擦著眼淚笑道：“我、我沒事，就是好久都沒有被姆媽這樣夸過了！”

    “你這孩子！”陳氏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道，“讓你做的鞋面你都繡好了嗎？這要是真的找到了個合適的人家，很快就要給你辦婚事了。你可別到時候連鞋都要去鋪子里買?！?

    江南這邊的風(fēng)俗，新婦第二天認親的時候，要送公爹婆母等親戚親手做的鞋襪的。

    郁棠從小就喜動不喜靜，又有父母嬌寵著，女紅自然也就很一般，后來嫁到李家，見林氏待她不善，就更不愿意給誰做針線了，繡個花葉子都繡不好。陳氏揪著她不放，她哪里還敢多說，一溜煙就跑了。

    陳氏望著女兒的背影，笑得直不起腰來，卻被從長興街那邊趕回來的郁文撞了個正著。

    他松了口氣，笑道：“什么事這么高興呢？剛剛碰到阿苕，說你身子骨不好，要請大夫來著……”

    陳氏笑著把剛才的事告訴了郁文，并道：“有了阿棠的主意，我這病還不得立馬就好?！?

    “還有這種事？！”郁文驚呼，“士別三日，當(dāng)刮目相看。真是沒有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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