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馬蹄北去人南望-《魔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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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大燕,甚至加上荒漠和乾國,敢這般落鎮(zhèn)北侯面子的,其實也就兩個人。
一個是燕皇,這個和李梁亭自小打架搶雞腿一起長大的皇帝陛下;
另一個,就是田無鏡。
雖說田無鏡年紀(jì)小一些,但對這位和自己齊名的南侯,李梁亭心里也是服氣的,至少,大家是能夠坐在一張桌面上喝酒說話的,自然也就能開開你的玩笑。
鎮(zhèn)北侯就覺得自己揮舞了半天鐵鍬,挖動著人家的墻角,
一鍬又一鍬,
終于挖開了,
結(jié)果扒開土一看,
居然是自己的這張老臉!
“末將知罪,末將再也不敢了!”
鄭凡雙手放在身體兩側(cè)跪在地上很是誠懇地說道。
身為穿越者,這么慫,確實有點丟穿越者的臉面。
但鄭凡深知其中的緣由,又是面對田無鏡,鄭守備從一開始,就決定慫到底。
“下去吧,后日正午,集你本部兵馬于南望城聽調(diào)。”
“末將遵命!”
“嗯。”
“末將告退!”
鄭凡將“福袋”留在了原地,自己起身退出了大帳。
鎮(zhèn)北侯瞪了一眼靖南侯,沒好氣道:
“你早知道他手上有那乾國王爺?shù)娜祟^是不?”
靖南侯點點頭,
“乾國雖然沒聲張,但福王病死在綿州城的日子,正好在鄭凡攻打綿州城后不久。”
“嘿,我說,好歹我也是看著你長大的,你就這么戲弄我?”
靖南侯搖搖頭,道:
“小時候,倒是被你打過幾次。”
“嘿,別,別,我年紀(jì)大了,你正值壯年,老子不和你打!”
靖南侯沒說話。
“你也別記恨那事兒啊,當(dāng)初我只是陪陛下去你們田家翻墻想看看他未來的太子妃長啥樣,你這小子非要出來抓賊,你不是討打是什么。”
說自己討打,靖南侯居然一點都沒生氣,
他的嘴角,
甚至露出了微笑,
因為他想到了記憶里,那時的家。
………
剛走到外面,寒風(fēng)一吹,這才感覺到自己后背一陣冰涼,才知道先前在大帳內(nèi)已經(jīng)被嚇出了一身冷汗。
吃一塹長一智吧,自己不能再小覷天下英雄了,一些原則性的錯誤,還是別再犯了,哪怕因此折點本錢。
畢竟,折了點本錢,還能有希望東山再起,要是直接被抄家了,那就沒得玩兒了。
“鄭守備,小心風(fēng)寒。”
青霜開口道。
鄭凡像是沒聽懂一樣,拱手道:
“多謝大人提醒。”
身邊,李富勝則笑笑,道:
“先前那個,真是乾國王爺?shù)哪X袋?”
“回稟大人,確實是。”
鄭凡都是喊大人,沒有在前面加姓。
其實,李富勝原本姓郭,入了家丁后,改了“李”,但這只是官面上姓李,平日里,其實還是以“郭”或者“老郭”稱呼。
自己家里,也是能大大方方地供奉自家郭家先人牌位的。
一個時代,一個時期,總有一個時期的風(fēng)氣習(xí)俗。
燕人和蠻族干架干了幾百年,幾乎可以說是燕國剛成立,甚至姬家還沒稱帝前,就在和蠻人干了。
打了這么久,有些東西,自然也就開始互相影響起來。
蠻人一步步地從燕人身上學(xué)到了“體制”和“改革”,王庭當(dāng)初之所以能夠一步步收攏權(quán)力達(dá)到整合荒漠的高度,也正是因為幾代蠻王學(xué)著燕人的方式進(jìn)行了政治軍事改革。
只不過后來發(fā)現(xiàn)實在是有些扛不住燕人了,就不敢再啃燕人這塊硬骨頭,轉(zhuǎn)頭跑去打西邊,結(jié)果硬生生地浪過頭,王庭精銳和黃金家族菁華近乎全部葬送,再被鎮(zhèn)北侯府連消帶打一百年,終于一蹶不振。
而燕國這邊,從燕國軍制上就能看出,一支王牌軍,身邊帶著一大群大小軍頭子,跟蠻族打仗時王庭兵為主,發(fā)動四周部落自帶口糧兵馬助陣簡直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而李家的改姓,和荒漠蠻族部落以自己部落名做姓氏也是如出一轍,若是自己的部落被滅了,殘兵游勇想加入其他部落,就得改自己的姓氏,表示你的臣服,等之后,你要是還能東山再起,翅膀硬了脫離出去,自然可以重新恢復(fù)姓氏。
這就是燕人受蠻族風(fēng)氣的影響之一了。
李富勝這個名字,也就只有在官面上,比如朝廷的賞賜,或者上書時,會姓“李”,其余時候,你可以直接用原姓。
也因此,之前鄭凡瞎編自己爺爺鄭芝龍自己老爹鄭成功,還沒能讓許胖胖起疑,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
“倒是有點運(yùn)道。”李富勝笑了笑,“可為何今日才呈交上來?”
“回稟大人,這人頭,在路上耽擱了一段時間,也是今早才送回來。”
“嗯。”李富勝這話其實是幫自家侯爺問的。
他和青霜坐在大帳外,里頭說的話本就不會逃出他們的耳朵,外加這種武者,品級高上去之后,“耳聰目明”這是自然而然的。
換句話來說,哪怕先前自己和兩位侯爺在說悄悄話,門外的這兩位若是想聽,那也肯定是能聽到的。
李富勝站起身,他明明穿著甲胄,只是這甲胄有些肥大,外加仔細(xì)一看,還能看見甲胄內(nèi)側(cè)竟然縫制著皮裘。
臥槽,
鄭守備兩世為人,還是第一次看見甲胄里面加保暖層的,這又不是棉甲而是精甲,里頭再縫上這個,給人一種極度不倫不類的感覺。
李富勝雙手就插在自己甲胄里,起身后,微微弓著腰,像是個閑散懶漢。
“鄭守備,這次南下,我鎮(zhèn)留了一半在北邊,你這一部,不出意外,應(yīng)該是歸于我鎮(zhèn)轄制。”
“這是末將之幸!”
李富勝點點頭,道:
“大半輩子都丟在北邊了,這還是某第一次到南邊來,鄭守備,帶某去尹城轉(zhuǎn)轉(zhuǎn)。”
給自己上司去做導(dǎo)游,鄭凡是愿意的,不出意外,自己接下來就得歸于他的帳下打仗。
也因此,鄭凡也不說什么自己其實也是北邊人這種屁話了。
鄭凡出來了,阿銘在營寨外等著,見鄭凡身邊跟著一起出來的李富勝,阿銘就沒貼上來,也是以帶過來的那三十騎翠柳堡騎士也別跟過來。
只是稍微地一看,阿銘就能瞧出很多門道,也清楚,拍馬屁這種事兒,還是兩個人私下里更為合適。
一個拍得可以更沒節(jié)操,一個可以更為享受,皆大歡喜。
魔王,畢竟是魔王,雖然實力遠(yuǎn)遠(yuǎn)沒恢復(fù),但意識上,依舊是出類拔萃。
他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性格,有時候,看似某個人對某方面有些欠缺,其實不過是懶得去照顧那里罷了;
就算是樊力,誰又真敢當(dāng)他是個傻子?
見李富勝沒騎馬,鄭凡自然也就沒騎馬,二人是步行出去的。
軍寨就在尹城城郊,幾乎就是貼著的,所以出了營門也沒走多久,就到了尹城城下。
李富勝抬起頭,看著這座城墻以及喧鬧的城門口,不禁道:
“此城之規(guī)模,不下圖滿城,但煙火氣息味道,卻比圖滿城濃厚多了。”
“大人,銀浪郡最高也最熱鬧的城,不是尹城,而是南望城。”
“后日正好要經(jīng)過的,只可惜,估計是沒機(jī)會進(jìn)去瞅瞅了。”
鄭凡則道:
“大人,乾國的花花城池,只會比南望城更好看。”
論享受,
論藝術(shù),
論建筑,
論審美,
乾人可以說是完爆了燕國的這幫世世代代的大老粗。
“侯爺說得沒錯,鄭守備說話,確實好聽。”
“額……”
“侯爺還說過,就算只是將鄭守備留在帳中陪著說說話,給一個參將位,也是值得的。”
“末將自小在市井里廝混,家里以前更是開酒樓的,不會說話,這生意可做不下去。”
李富勝點點頭,道:
“唉,某年輕那會兒也挺會說話的。”
鄭凡發(fā)現(xiàn)這位李富勝總兵一直在占自己便宜,
幾次了,
一直在說自己和他很像,
要不是知道自己是肉身穿越而不是魂穿,
鄭凡都得懷疑自己是不是人李富勝的私生子了。
不過,李富勝接下來的一句話,讓鄭凡意識到自己想多了:
“后來,殺的人越來越多,也就越來越懶得說話了。”
“大人為國御蠻,勞苦功高,自然…………”
“不,我只是喜歡聽?wèi)K叫聲。”
“…………”鄭凡。
入城時,尹城守城卒看見鄭凡和李富勝穿著甲胄,也就沒做過多阻攔。
“大人,今天我們吃點兒好的?”
鎮(zhèn)北侯府的伙食,鄭凡是見識過的。
李富勝深吸一口氣,點點頭,到:
“自然!”
隨即,李富勝伸手拍了拍鄭凡的肩膀,道:
“你,很好。”
這個語氣,這個動作,頗有一種太君鬼子拍良民的感覺。
當(dāng)然,鄭凡清楚,這是李富勝太高興了,所以在表達(dá)上,有些過去激烈。
鄭凡選了一個看起來很高檔的館子,二人進(jìn)來時,掌柜的親自出來迎接,領(lǐng)著鄭凡和李富勝去了二樓的雅座。
“二位軍爺,今兒個這頓飯,小老兒我包了,二位吃好喝好后,多殺點兒乾崽子。”
老掌柜的很上路子,不過又委屈巴巴道:
“這事兒,二位軍爺可出去可千萬別說啊。”
城門外大營里那么多鎮(zhèn)北軍將士,要都來他這里吃飯,他這點兒身家可真擔(dān)不起。
“做生意是做生意,該多少銀子就多少銀子,我們有軍令,不得吃白食,老掌柜若是有心,吩咐下去菜式做得精細(xì)點兒就行,酒就不要上了。”
“是,是,是,小老兒親自去后廚盯著。”
老掌柜走后,鄭凡拿起茶壺給李富勝和自己都倒了一杯茶。
“某打仗,殺戮過重,這一點,勞煩鄭守備日后上了戰(zhàn)場,多多提醒。”
“額………”
“某說話,不喜歡拐彎抹角。”
“末將明白了。”
這是一個很有自知之明的殺戮狂。
看來,那些關(guān)于他的傳聞,并非是空穴來風(fēng)。
“其實,在某看來,乾人膽氣不足,殺得他們怕了,殺得他們膽寒了,他們自然也就臣服了。”
李富勝用手抓了一把桌上的一盤先上來的花生一邊剝著一邊說道。
鄭凡明白了,李富勝之所以讓自己帶他出來,是為了這個事。
一般喜歡殺戮的人,性格里,都有著屬于他的偏執(zhí)一面。
這類人,鄭凡熟悉啊,自家堡寨里七個魔王,要不是自己壓著,各個都是喜好殺人為樂的變態(tài)。
李富勝知道自己的性格缺陷,同時對一些東西,比如大方針,又有些不解,外加一些話,在軍營里又不方便說,他也不好意思拉下自己這張總兵官的臉讓自己同僚知道自個兒居然向一個小小守備在請教。
所以,這才將鄭凡喊出來“逛街”。
“大人,其實您的看法不錯,是人,都會怕死,殺得多了,殺得狠了,肯定會怕!”
“你也這般認(rèn)為?”
“對的。”
李富勝端起茶杯,和鄭凡碰了一下杯子,二人以茶代酒先干了。
鎮(zhèn)北軍拔營時,從鎮(zhèn)北侯到下面普通士卒,都不準(zhǔn)飲酒。
李富勝放下了茶杯,恰好,這時倆店小二端上了四盤冷菜,李富勝拿起筷子夾了一塊牛肉送入嘴里,一邊咀嚼一邊道:
“沒猜錯的話,你下面應(yīng)該要說但是了。”
“大人英明。”
“和我,不要說這些拍馬屁的話,我這里,笨。”
李富勝伸出手指戳了戳自己的腦袋,
“我這人,除了喜歡殺人滅族之外,其實還挺好說話的。”
“…………”鄭凡。
“既然喊你一起出來,就是想找個人問道問道,侯爺說過,你這小子不光說話好聽,眼光也不錯的,我就覺得,你應(yīng)該能給我講講這些道理。”
“大人,您以前殺的是蠻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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