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賞賜-《魔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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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深地一揖下去。
再直起身子時,臉上已掛上淚痕,
道:
“姑娘們高義,高義啊!”
……
今日作坊只做半日,一來,是因為今日城里發(fā)賞賜銀,很多人請假去領銀子了,二來,是上頭特意吩咐的,今日之后,明后兩日歇工。
所以,女人在忙完了手頭的事情,順帶將東西收攏好之后,就回到了城內(nèi)的家里。
推開家門,
女人看見自家婆婆此時正陰沉著臉坐在院子里的板凳上。
見到這一幕后,女人的腳當即一軟,差點摔倒在這地上,好在她用手抓住了門框,穩(wěn)住了自己的身子。
“娘,娘?”
女人喊了兩聲。
老婆子抬頭,瞧了一眼自己的兒媳婦,隨即,雙手猛地一拍自己的大腿,大哭起來:
“這天殺的老天爺啊,這天殺的老天爺啊!”
女人只覺得眼前一陣天旋地轉,終究還是坐在了地上,眼淚,當即從眼眶里涌了出來。
他,
他沒了?
一時間,
那個男人的音容相貌,開始在女人腦海中浮現(xiàn)。
仿佛,
就在昨日,
那個男人還會在院子里挑水,給自己兒子做玩具,然后掐著自己下工的時候,和自己匆匆見上一面后,再匆匆地離去。
從第一次來這里之后,他每天都會來。
她原本以為自己這輩子,就將這么過去了,拉扯好孩子,再侍奉好婆婆,日子無論過得多艱難,只要咬牙撐著,就能撐下去的。
再說了,自打自己可以進作坊做工后,家里的日子,也寬裕了不少,至少,衣食無憂了,孩子也能進學堂認大字。
她沒想過再嫁,她怕別人嫌棄自己的兒子,也怕別人嫌棄自己的婆婆。
又有幾個男人,愿意幫別的男人養(yǎng)孩子,甚至還愿意養(yǎng)那個男人的媽?
其實,倒不是沒有,但……
與其將就,不如就把日子這般簡簡單單地過下去。
但他偏偏出現(xiàn)在了自己的家里,
偏偏他人又老實,
自己也偏偏怎么看他,都覺得舒服。
下工回來的路上,往往也會懷著期待,只為能推開門時,多看他幾眼。
自家婆婆心疼自己,也愿意自己再找一個男人,在見到他之后,她也就沒什么好矜持的了。
她畢竟是個寡婦,一個生過孩子的女人,又不是什么黃花大閨女,哪里有什么放不開的?
他每天都來自己家,自己一次都沒將他趕出去過,意思,不是很明擺著了么?
但也不曉得他在猶豫個啥子,
或許,
是在猶豫,猶豫自己配不上他?
但他最后,還是坐下來,和自己一家人,一起吃了飯,還把他積攢下來的俸祿銀子都交給了自己。
自己也當著他的面收下了,
在她看來,
自己和他的事兒,
就算是定下來了!
為此,
這些日子,她每天晚上躺在炕上,都在想啊想啊……
說句不害臊的話,當初嫁給自己第一個男人時,自己的心,絕對沒有這次這般像是獐子亂撞。
以前也聽過說書先生講才子佳人的故事,
她不覺得自己是什么佳人,
但她覺得,
這或許就是說書先生所說的……一見鐘情?
婆婆幫著她,一起做嫁衣。
寡婦再嫁,是不會再大肆操辦的,婆婆也是女人,心疼她,當親閨女心疼,所以想和自己一起置辦一身行頭。
婆婆說,外頭,不能風風光光,怕人議論,但屋子里,別的妮兒有的,她也得有。
她在等著他回來,
但……
老婆子還在那里哭著,女人卻哭不出來,但卻覺得心里空落落的。
她站起身,
走到自己婆婆面前,
蹲了下來。
她想說,是她沒這個命;
或者說,她其實就是克夫相,兩個男人,都因她而死。
曾經(jīng),自己的丈夫剛死時,村里人就這樣說過自己,然后,自己婆婆拿著掃帚,和那些長舌婦打架。
但這一次,她自己也信了。
如果沒有認識自己,如果沒有最后吃一頓飯,他會不會就不會死。
老婆子一邊抹著眼淚一邊道:
“先前將軍府來人了,說,說虞哥兒他,他,他受了重傷,癱了。”
女人猛地抬頭,看著自己的婆婆。
他沒死,
他沒死,
他沒死!
“哎喲,天殺的喲,怎么就這么苦命了喲,好不容易能再找個男人,你也能有個依靠,怎么就癱了呢,怎么就癱了呢!”
女人心里,仍然被喜悅充斥著,沒有做出反應。
老婆子瞧著自己兒媳婦的樣子,
誤以為自己兒媳婦的心思,
她只能用自己枯瘦的手,捧著自己兒媳婦的臉,
道:
“妮兒啊,人家出征前,俸祿銀子可都是給你了,咱們也一起坐下來吃過飯了,妮兒啊,咱做人得講良心啊,你可千萬不能看著他癱了,你就撇開人家啊。
咱得養(yǎng)他,咱得伺候他,
這是咱的命,這是咱的命啊!
咱不能做那種沒良心的事兒,也不能說話不算數(shù),曉得不?
你要記著,他虞哥兒,就是你男人,甭管他還能不能下地,只要你男人沒死,你就得伺候他,伺候他一輩子!”
老婆子一輩子就信一個理兒,那就是嫁雞隨雞嫁狗隨狗。
女人卻笑了,
道:
“娘,我懂。”
只要他沒死就好,她是真的愿意伺候他的。
這時,
院墻上,
兩個孩子的腦袋緩緩地滑落下去。
狼崽子對著劍婢道:
“這一家子,看樣子還不錯,在我們荒漠上,愿意這樣死心塌地的女人,可不多。”
荒漠的生存條件極為惡劣,要是一個家里的男人,無法站立起來支撐起這個家,那么女人帶著孩子直接鉆進另一個男人的帳篷也是常有的事。
劍婢小大人似的抱著雙臂,點點頭。
“那些銀子怎么辦?”
一千來個首級軍功折算下來的銀子,得嚇死個人。
但卻被劍婢給攔下來了。
劍圣說過,不想去做什么試探。
鄭凡也就答應了;
但耐不住盛樂城這邊,劍婢自己的自作主張。
在小孩子眼里,實際上只有黑白兩種顏色,有些人,既然想要當自己的師母,那自然得過那一關。
狼崽子拍拍屁股,道:
“聽說,咱們要搬家咧,去東邊,很東邊很東邊的那種。”
“我知道。”
“唉,每次在一個地方待習慣了,就又得換地方了。”
“呵。”
劍婢笑了笑,
道:
“你怕什么,既然是搬家,自然是能帶走的都帶走,東西是這樣,人也是這樣。”
“咦,你的意思是,大家伙都會去?”
“那還用說。”
“那成,我還收了一幫小弟呢,沒了他們跟在我后頭,以后的日子得多無趣啊。”
劍婢對狼崽子翻了個白眼,
學著從魔王那里學來的新詞兒,
不屑道:
“幼稚。”
……
將軍府內(nèi),小侯爺正用自己的小嫩手抓著圍欄,不停地繞著走。
四娘則坐在另一角,翹著腿,一邊喝著茶一邊翻閱著賬簿。
搬家后,意味著一切要重新開始,不過四娘并沒有多么頹廢。
當初的她,早就習慣了在各個時代開青樓。
換一個地方,再重新布局和發(fā)展,也沒什么不好的,反而能給人一種新鮮感。
再說了,
雪海關那邊兒,比這里可供施展的拳腳,那可真是大多了。
起身,從面前的盤子里,拿了一塊桃酥餅,遞給了被圈在“小柵欄”里的小侯爺。
小侯爺單手去接餅,但一只手試了幾下卻都拿不住。
不得已之下,小侯爺用雙手去拿餅,然后身子沒了保持平衡的支撐,直接一屁股墩兒坐在了地上,一臉懵逼。
四娘被逗笑了。
小侯爺也沒哭,見四娘笑了,也跟著一起笑了。
四娘一直覺得自己不喜歡小孩,一直到現(xiàn)在,她才發(fā)現(xiàn),自己不是不喜歡小孩,只是不喜歡哭鬧。
說心里話,這小侯爺,也確實懂事兒,討人喜歡。
該不該,
和主上先生個孩子呢?
四娘開始遲疑。
但這遲疑,也僅僅是片刻,她還有很多事情需要去忙碌。
雪海關,什么都缺,所以盛樂城這里,真的是有什么就最好搬走什么,這樣一來,需要統(tǒng)籌和安排的地方,確實很多。
桃酥餅遞給了小侯爺,
小侯爺雙手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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