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七章 天家-《魔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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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七忽然覺得呼吸一陣困難,馬上丟下了帽子,跪伏了下來。
身為天家之子,就算是再小的年紀,也有一種與生俱來的本能。
小七現在明白了,為何其他哥哥們跪著不動了。
場面,
一下子尷尬了下去。
終于,
姬成玦站起身,
他不知道這是太子自暴自棄的爆發,還是以退為進的手段;
總之,
姬成玦現在很慌。
是的,
他現在很有用,
平時,也能用自己的一些用處和父皇做一些討價還價,父子之間都心知肚明的交易。
但父皇畢竟是父皇,他也清楚地知道自己父親的心底到底是多么驕傲的一個人。
父皇,不會對任何人屈服。
一旦觸及到大是大非的問題,絕對不能去仗著自己還有用去撩撥屬于一個皇帝的尊嚴。
這就是獨夫。
有了兒子后,
姬老六覺得自己怕死了很多。
怕死,
沒什么好丟人的,
就比如坐在旁邊的那個姓鄭的,
他一直將怕死名正言順地擺在嘴邊。
就連入京時,都將劍圣帶在身邊,更是帶到了宮門口,若非魏忠河去攔截下劍圣另做安排,他甚至可能將劍圣帶到春芳殿來!
其他兄弟們沒動,
是因為他們清楚,
父皇到底是讓誰去幫太子戴上這頂帽子。
太子摘下了自己的帽子,等于是將東宮之位,給挪了出來。
誰最有可能入主東宮,誰就去撿。
撿起來不是戴自己頭上,而是給太子戴回去。
這是明明白白地告訴你,
太子,
是他這個大燕皇帝立的,
沒他的準許,
你想不當太子,不可能!
你想當太子,也不可能!
姬成玦走到太子身側,跪了下來。
撿起落在地上的那頂帽子,
伸手,
撣了撣上頭的灰塵,
然后很是鄭重地,
將這頂帽子戴在了太子的頭上。
二人的目光對視,
太子的眼里,沒有喜悅,沒有得逞,有的,只是平靜。
姬成玦發現,從皇后薨逝后,每次見到太子,他似乎都是這個表情。
姬老六沒有憐憫,
同是池里魚,都咬著父皇故意拋下來的鉤子,誰用得著去憐憫誰呢?
最后,
姬成玦對著燕皇,
跪拜下來。
鄭伯爺看著眼前發生的這一幕幕,這是天家,最為原始的生態,用一句后現代主義的話來形容,就是權力的欲望已經扭曲了他們這一家的親情倫理。
如果可以的話,
鄭伯爺真想此時拿出畫板和油彩,去做一幅畫。
去畫出燕皇的神情,畫出太子的神情,畫出姬成玦的神情,再畫出下方另外那些皇子的神情;
當然,
陪坐的自己和宰輔,也要一起畫進去,他們倆作為局外人,可以給以后欣賞這幅畫的人,提供第二個視角。
諸如,
陪坐的這二人,注意他們的目光和神情,從中,你們能看出什么?
歐洲,其實有類似的這么一幅畫。
但鄭伯爺覺得那幅畫,太簡單也太直白了,直白得只能引起人們的會心一笑,這就落了下乘。
鄭伯爺微微呼出一口氣,
再度瞥向身邊的“道友”,
發現趙九郎也是做著一樣的動作。
同時,
他的目光,也向自己這邊瞥來。
老實說,
鄭伯爺沒能從趙九郎眼里品出什么意思,
同時,鄭伯爺相信趙九郎同樣沒能捕捉自己目光里的意思,
因為他根本就沒意思。
這時,
燕皇開口了:
“擬旨。”
魏忠河馬上準備筆墨紙硯,然后親自送到趙九郎桌案邊,將桌案上的酒菜撤下,將圣旨和筆墨攤在上頭。
宰輔大人在場,擬旨,自然是他親筆。
“朕龍體欠佳,恐耽怠國事,故,自今日起,命太子監國,統領內閣,處理朝政事宜,欽此。”
趙九郎奮筆疾書。
鄭伯爺注意到,趙九郎寫的字,比燕皇說的字,要多得多。
這就是基本功了,皇帝說話可以言簡意賅,但你寫圣旨時,必須要加一些官面上的套話和漂亮話去填充,若是字太少,怎么能讓下面的百官去揣摩和學習呢?
趙九郎寫好,放下筆,拿起圣旨,輕輕吹了一口氣,檢查之后,又放了下來。
魏忠河馬上拿出大印走過來,上印。
一般而言,皇帝的旨意是要經過朝會的,但這一代燕皇實在是太過強勢,他的旨意,就是大燕的天意。
自此,太子正式領監國位,總覽政務。
下一刻,
讓鄭伯爺更加愈發地想要提起老本行作畫的沖動又出現了,而且來得是那么強烈。
姬老六,挪動著膝蓋對著太子;
四皇子、五皇子以及七皇子也都一起挪動著膝蓋對著太子,
所有皇子一同跪伏下來,
臉上洋溢著笑容,
齊聲道:
“恭賀太子殿下監國。”
而此時,
鄭伯爺看見,
坐在首座的燕皇,
臉上也露出了慈父的笑容。
這畫面,
美得讓人窒息。
……
宴會結束了。
鄭伯爺被魏忠河親自送出了宮門。
臨別時,魏忠河開口道:
“鄭伯爺,公主今日留宿秦貴妃處,伯爺大可放心。”
今日冊封公主,公主自是需要在宮內留宿一晚的,以向熊家展示出他姬家并未虧待他家閨女,禮數上,是周到的。
畢竟鄭伯爺在京城沒有府邸;
其實,這話的言外之意就是,在鄭伯爺離京前,公主基本都得在皇宮內,好在,鄭伯爺在京城的時間不會太長,可能,也就三四天的樣子,畢竟雪海關那邊還需要他去主持。
鄭伯爺知道自己就算不在雪海關問題也不大,畢竟梁程在呢,但外人不知道啊。
“伯爺今晚準備宿在何處?”
沒等鄭伯爺回答,魏忠河又道:
“先前工部曾有折子上來,建議在京修一座平野伯府,被陛下駁回了,陛下當時說,反正六殿下那里的房子很大,伯爺您又不是長住,臨時造一座伯爵府,實在是過于鋪張浪費了。”
“謝公公,我明白了。”
鄭伯爺原本就打算住六皇子那里去,
怎么說呢,
以他和姬成玦的關系,
真的沒必要去遮遮掩掩了,遮掩了也沒人信。
魏忠河走了,
少頃,
姬成玦也出來了,張公公隨侍在其身邊。
小七還養在宮中,老四老五回皇子府邸,不走這個門。
見著鄭凡,姬成玦咬了咬嘴唇,深吸一口氣,笑道;
“走,看看我新家去。”
鄭伯爺上了馬車,
張公公駕車。
一進入馬車,
姬成玦臉上先是露出了猙獰之色,隨即露出了憤怒之色,再之后,又是委屈之色。
鄭伯爺直接道:
“你這樣自己不難受,倒是把我看得好難受。”
姬成玦抬起手,
道:
“沒,只是以前你不在身邊,我想自然點,不用裝,也不知道給誰看,現在你就坐在我面前,我想自然一點,真實情緒流露一點,卻發現有些不習慣。”
“這是戴上面具太久了,摘不下來了。”
“你又來,這該死的貼切比喻。”
“呵呵。”
“怎么樣,這一出好戲,看得過癮么?”
“累。”
“累?”
“比在外面打仗還累。”
“沒辦法,我們打小就得這么過日子。”
鄭伯爺開口道:“太子監國了。”
“嗯。”
“他是故意的么?”
“你的意思是說,太子在以退為進?”姬成玦問道。
鄭伯爺點點頭。
姬成玦擺擺手,道:“這個無所謂,是父皇在推著他走,他自己是想站著還是想躺著,都是一個結果。”
“也是。”
“監國就監國吧,想來,應該是父皇覺得我這半年來勢頭太盛,把東宮壓得太狠了,所以親自下場來拉平衡了。
難啊,本來兄弟們之間干干架,很正常,最怕的就是當爹的不能一碗水端平。”
“怎么感覺你在這京城里,是雷聲大雨點小的樣子。”
“所以,下輩子我絕不投胎做皇子了,不管走到什么位置,都得戰戰兢兢的,你自由啊。”
“我自由也和你沒關系啊,我手底下的兵又幫不了你什么,至多哪天你覺得自己玩兒不下去了,可以帶著老婆孩子往我那邊去投奔我。
如果太子開的價格不夠誠意的話,我不會把你交出去的。”
“我謝謝你啊,真的是太感動了。”
“呵呵。”
“對了,剛沒吃飽吧?”
“嗯。”鄭伯爺點點頭,“剛只顧著和趙九郎一起修仙了。”
“我也沒吃飽,待會兒回去讓思思親自下廚炒幾個菜,咱好好喝喝。”
“好。”
馬車很快駛入六皇子的府邸。
下了馬車,走入后宅,何思思親自出來迎接,對鄭伯爺一福,
道:
“見過平野伯爺。”
“見過弟妹。”
一邊的姬成玦白了鄭凡一眼,道:
“臉呢。”
“我本來就比你大。”
“我是皇子。”
“撿帽子的皇子?”
“……”姬成玦。
何思思捂著嘴笑,道:
“知道平野伯爺今日會來,我已經將湯提早燉上了,這就去炒幾個菜。”
“有勞弟妹了。”
下人們上來,擺上了小桌。
吃飯的地方在一處似屋似亭的地方,三側環著流水,旁栽翠竹,很清新雅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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