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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七章 燕京風(fēng)雨-《魔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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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dāng)年在宮內(nèi)做小太監(jiān)時,每每看見大太監(jiān)對著胯下襠部涂脂抹粉再加熏香,

    總覺得,

    好羨慕,好神奇。

    可惜,

    陛下平日不喜熏香,不愛聞那么重的味兒。

    但出產(chǎn)于奉新城的“醒神露”,陛下挺喜歡。

    其實(shí)就是侯府做出來的風(fēng)油精。

    燕皇很少設(shè)貢品,因?yàn)檫@往往會演變成勞民傷財(cái)。

    但對好用的東西,燕皇不會介意命魏忠河,靜悄悄地為自己置辦一些。

    比如,這醒神露。

    奉新城的侯府,對此自然無比重視,送來了很多,不僅僅醒神露,還有其他各式香水,在外頭,都是和金子等價般的珍貴稀罕。

    躺在床上的燕皇曾特意命人奉上侯府的禮單,

    掃了一眼,

    這個習(xí)慣,可能源自于當(dāng)年一個屠戶,敢在豬頭豬腳上和自己炫富留下的一個習(xí)慣。

    看了禮單后,

    燕皇開口道;

    “其余的,你留著,看著賞人吧。”

    魏忠河跪著謝恩,同時道:“奴才可不會用這個,怕熏到了陛下。”

    良久,

    燕皇道:

    “無妨。”

    隨后,

    又道:

    “朕,也聞不出什么味兒了。”

    魏忠河回憶著那一幕,

    眼角,出現(xiàn)了淚痕。

    是人,都有依托。

    他是一塊浮萍,

    當(dāng)年進(jìn)入王府時,他就清楚,自己這輩子的依托,就在這位主子身上。

    主子只要好好的,

    他魏忠河,就會好好的。

    或許,

    他魏忠河在意的,并不是一座皇宮,一座皇宮,死物一般的東西,又能算得了什么!

    魏忠河伸手,將簾子再度拉了下來。

    他沒去想著將這些轉(zhuǎn)移和處理,更極端點(diǎn),去燒毀;

    他想留著,留給這座屋子以后的主人,讓他看看,自己的收藏品。

    世間事兒,

    多少紛紛擾擾,多少恩怨情仇,

    看似復(fù)雜,

    其實(shí)也簡單,

    差不離就只剩下一句話:

    到底算不算是個帶把兒的?

    不知怎么的,

    出了屋門的魏公公,忽然又想到了當(dāng)年在那個夜晚倉惶入宮報信的平西侯爺。

    啊,

    封侯了啊,

    真的,

    是個了不得的人才啊。

    魏公公當(dāng)即手掐蘭花,

    步入這外頭雨簾之中,

    哼唱道:

    “可惜了,可惜了啊~”

    ——

    一壺剛溫過的黃酒,一碟蠶豆,一盤子窖藏的腌菜,外加一鍋只放了兩片姜一段蔥料熱氣騰騰的白鍋,足以醞釀出寒日里的片刻美好。

    鍋里燙的,不是羊肉,而是嫩豆腐,嫩豆腐夾進(jìn)去不易,想夾出來,更需要巧勁兒;

    燙煮好后,夾出,在料碟里走一遭,最后送入口中時,清香溫燙,不需過多咀嚼,就已可以順著喉嚨滑入腹腔,驅(qū)散周身的寒氣。

    趙九郎招呼著其他幾位閣臣一起吃著;

    大燕的閣臣和乾國的樞密院也就是所謂的相公們不同,與鄭侯爺所熟悉明朝的內(nèi)閣更不同,在大燕這兒,閣臣其實(shí)就是秘書,皇帝的秘書,同時也是宰輔的秘書,不僅僅是官銜不高,也談不上多么清貴,所以除了趙九郎之外,多以年輕面孔居多。

    這時,一小黃門捧著一沓折子進(jìn)來,將其放在了一邊的公桌上。

    看著大人們就在一起吃著豆腐,剛從外頭進(jìn)來凍了一遭的他情不自禁地吸了吸鼻子。

    趙九郎遞上一雙筷子,指了指旁邊干凈地堆疊在那里的碗。

    “多謝大人。”

    小黃門也沒客氣,拿起筷子拿起碗,也擠了進(jìn)來,顯然不是第一次搭伙了。

    新鮮的嫩豆腐,御膳房會每隔一個時辰就送來一遭,黃酒等其他小菜吃食,也會看情況增補(bǔ)。

    其實(shí)這口鍋?zhàn)樱床稽c(diǎn),點(diǎn)了,就會燒很久。

    冬日里的時候,誰想吃兩塊就自己過來下著吃,所以,在外朝的臣子圈子里,就一直流傳著內(nèi)閣的人天天在那兒開豆腐流水席的說法。

    趙九郎起身,走到公桌旁,開始翻閱新送來的折子。

    以往,陛下在宮內(nèi)時,是司禮監(jiān)掌握批紅的權(quán)力,也就是代表陛下的意志,對折子上臣子商議出的結(jié)果進(jìn)行肯定、否定以及再議。

    陛下很少有留中不發(fā)的時候,他的意志,懶得去讓臣子也猜和瞎琢磨,他也不會因此沾沾自喜,更不會拿折子流程上的事兒,去和臣子們玩什么勾心斗角權(quán)力制衡。

    歸根究底,

    還是為君者,已經(jīng)做到了真正的一言九鼎。

    但現(xiàn)在,監(jiān)國的是太子。

    一開始,是事必躬親,起得,比臣子們還要早,走得,比輪值的臣子還要晚,而且還禮賢下士,不恥下問,使得很多上了點(diǎn)年紀(jì)的大臣,不得不在宮里或者簽押房里干脆打地鋪,可謂苦不堪言。

    一些抱怨之聲,難免會傳入趙九郎耳中,趙九郎對此都是笑笑了之。

    好在漸漸的,監(jiān)國日久,太子開始學(xué)會從常務(wù)之中逐漸將自己抽離出來,開始學(xué)會用人去解決下面的問題。

    這看似是一種方式的轉(zhuǎn)變,實(shí)則更是心態(tài)上,不得不接受自己剛剛從父皇那里拿到的權(quán)柄再分配下去的結(jié)局。

    太子,是才會;

    但趙九郎清楚,有位爺,是早就懂了,否則生意不會做得那么大。

    新送來的折子,沒什么特別大的事兒,年景不好,無非是賑災(zāi)賑災(zāi)再賑災(zāi),減賦減賦再減賦,然后,就是平個叛。

    燕地這里,還算好,老燕人和姬家一起吃苦煎熬的耐力勁兒還在;

    而晉地那里,小規(guī)模的叛亂,頗有些此起彼伏的意思,但都很快被按壓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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