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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大虎則負(fù)責(zé)拿自己的配身匕首削著炭筆，以供陳陽拿取。

    陳仙霸則聚精會神地匍匐在那里，認(rèn)真地看著地圖。

    鄭凡吃喝了一陣，默默地自己點了一根煙，開口道；

    “仙霸，有什么不懂的就問。”

    “是，王爺。”

    陳陽將手中炭筆遞出去，從劉大虎手里又接過了一支削好的新炭筆，間隙中，又忍不住看了一眼陳仙霸；

    感覺得出來，平西王對這個少年郎，極其看重。

    陳仙霸沒再客氣，更沒有怯場，直接開口詢問。

    讓陳陽有些意外的是，這名年輕人所問的問題，都很切中要害，尤其是，對方居然對這塊區(qū)域的地形，極為熟悉。

    “回伯爺?shù)脑挘丛！?

    “那你如何對這塊的地形如此熟悉？”

    “你以前來過趙國？”陳陽問道。

    劉大虎開口道：“霸哥可是將趙國皇宮里關(guān)于地志的書都搬出來了呢。”

    坐在那里正看著手指甲的平西王聽到這話，眼角余光忍不住又掃了一下陳仙霸。

    不聲不響地，能自覺地做這么多的準(zhǔn)備；

    鄭凡下意識地想到了自己當(dāng)年，呵，和陳仙霸比起來，自己可謂是真正的懈怠。

    不過，嫉妒的情緒倒是不再有了，一邊想培養(yǎng)一邊還要擔(dān)心對方以后會不會威脅到自己，這種扭曲掙扎的事兒，平西王才懶得去做。

    “霸哥，這是要干啥呀？”

    鄭蠻開口問道，他很努力了，但還是沒看得明白。

    蠻族少年騎射本事一流，但每次一看到地圖就頭疼，屬于那種現(xiàn)實里絕不會迷路但地圖上總分不清東南西北的奇葩。

    陳仙霸回頭看了一眼坐在那里的鄭凡，回答道：

    “王爺，打算入乾國了。”

    “入乾國？”鄭蠻努力地思考。

    陳陽放下了炭筆，搓了搓手，劉大虎馬上起身，拿來了面盆來給伯爺洗手。

    隨即，

    陳陽開口道；“當(dāng)年老王爺和老鎮(zhèn)北王一同率軍借道于乾開晉，這之后，乾人在其東北邊境上也修建了一些工事，同時立了幾個城。”

    鄭凡開口道；“不是因為老王爺走過了才立的，而是原本乾國對上這些小國，還是沒什么問題的，再者，乾國當(dāng)初和聞人家的關(guān)系，一直很好。”

    三家分晉，聞人家的形象在讀書人眼里比另外兩家要好得太多，這也可以稱得上是乾國“文化輸出”的一個經(jīng)典案例。

    所以，在北方有三邊防御體系可以遏制住燕軍的前提下，原本乾人是沒必要在這里再布置什么的，可自打晉地被燕國吞并之后，乾國朝廷就開始著手填補這個方面的漏洞。

    “仙霸，說說你的想法。”

    鄭凡老神自在地繼續(xù)坐在那里，一副給年輕人發(fā)言機會提拔年輕人的姿態(tài)。

    陳仙霸開口道；“入乾，是一招妙手，可以將這盤棋下活。”

    這位漁村少年的棋藝很差，但并不妨礙其喜歡拿這個打比方。

    陳陽看了一眼陳仙霸，開口道；“孤軍深入敵境……”

    陳仙霸馬上道：“當(dāng)年又不是沒這般做過。”

    “當(dāng)年的乾國和現(xiàn)在的乾國，還是有些不一樣的。”

    “伯爺說的是，這幾年，乾國也算是一直在厲兵秣馬，更是編練出了幾支新軍，頗有戰(zhàn)力；

    但……”

    “但什么？”

    “但乾國眼下編練出的新軍以及那幾個真的能打仗的將領(lǐng)，此刻泰半不都在梁地么？”

    “這……”

    陳仙霸繼續(xù)道；“王爺?shù)囊馑迹俏臆娀粍訛橹鲃樱热涣旱氐穆?lián)軍自己不會露出破綻，那咱們就自己給他穿鑿出破綻。

    我軍入乾后，北邊的乾國三邊可以根本不去作理會，大可一直向南，重復(fù)當(dāng)年那兩位鎮(zhèn)北軍總兵的舊事；

    若是梁地乾軍回援，我軍即可在其拉扯出來后，選擇阻擊。”

    陳陽指了指面前的地圖，道：

    “梁地、趙地、我左右兩路大軍，還在魏地和齊地，我軍再入乾國，這般大的戰(zhàn)場，怎么可能統(tǒng)御得起來。”

    陳仙霸不說話了；

    鄭凡笑了笑，開口道；

    “虎威伯當(dāng)年每逢戰(zhàn)陣，最喜歡親率陷陣營穿鑿于前，那時，本王也不明白，還曾勸說過他，為將者，當(dāng)思慮全局。

    虎威伯卻說，他麾下的各路參將游擊乃至于到最下面的校尉，都清楚在一場戰(zhàn)事里，到底該如何去打如何去配合，什么時候該干什么，心里都門兒清。

    左右兩路兵馬，羅陵和任涓，本王都信得過。”

    “可是王爺，這種阻截，打成的概率，得看天意。”

    “不，就算阻截沒打得成，本王再去上京城下，和那位乾國官家敘敘舊，也是值得的。

    乾人不是想用虎威伯的戰(zhàn)死，來提振軍心士氣么，那本王再親自去上京城下溜溜馬，再將他的士氣，給打回去。

    一國之都，本王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我就不信他乾人的膝蓋，還能再繼續(xù)硬起來。”

    “王爺，那我軍當(dāng)如何協(xié)同？”陳陽問道。

    “乾楚聯(lián)軍想繞著梁地和咱兜圈子，那咱就繼續(xù)和他兜圈子，先將方略告知任涓和羅陵，讓他們在魏地和齊地，繼續(xù)著先前的步驟；

    本王這一路兵馬，靖南軍原部最多。

    你陳陽將自己本部調(diào)出來，再從本王中軍下面抽調(diào)精銳，湊足個五萬。

    這五萬，咱們?nèi)肭?

    余下兵馬，交托于趙國都城本王的謀士北，讓其繼續(xù)敷衍著表面，先不得讓梁地乾楚聯(lián)軍察覺到我這一路的主力已經(jīng)抽調(diào)離開的事實。”

    “南門關(guān)呢，王爺？”陳陽問道，“原本我三路兵馬，形成三個方向壓制，除非我軍在梁地受挫戰(zhàn)敗，否則南門關(guān)哪怕此時沒有主力駐守依舊可以無礙。

    可眼下，一旦主力抽調(diào)離開，趙國方向這一路，若是故作玄虛失敗了，被乾楚聯(lián)軍看見了端倪，他們完全可以從趙國這里迂回北上，直取南門關(guān)。”

    “你信么？”

    “我……末將……”

    鄭凡搖搖頭，

    “本王玩兒得起，他們，玩兒不起。

    宜山伯陳陽接令！”

    “末將在！”

    “速速點齊兵馬，做好與本王一同入乾的準(zhǔn)備。”

    “末將領(lǐng)命！”

    緊接著，

    陳陽站起身，

    “哈哈哈哈”的笑了起來。

    先前的勸諫，勸說，是出于一種身為屬下將領(lǐng)的責(zé)任，也就是走一個過場，實則是他自己最擔(dān)心平西王真的會因為自己的這些勸諫而停滯不前打消這個計劃的。

    曾經(jīng)致力于想將靖南王擁戴上龍椅的他而言，在靖南王遠(yuǎn)走后，生活上，似乎就已經(jīng)失去了一大半的味道。

    鄭凡從鐵盒里取出一塊薄荷糖，放入嘴里，看著陳陽，道：

    “是不是覺得本王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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